智者,无智者
四周寂静,无一丝声响。静得让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战场,静得连一只螳螂滑落枯草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中国地区已是深秋。这两三天红叶也正盛。在秀吉看来,这红如燃烧般热烈。
这里是平井山的阵营。
与秀吉相对而坐的是官兵卫孝高。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又坐在了那棵三人曾一同赏月的景观松下。寥寥数语,二人便定下要事。
“这么说来,你能去吗?”
“属下愿意领命,成败就由天定吧。”
“拜托你了。”
“尽人事听天命。官兵卫此去,可谓最后一遭了。我若未能活着回来,那接下来……”
“嗯,只有动武了。”秀吉点着头,从树上站了起来。官兵卫也站起来了。
白头翁高亢的叫声响彻近旁的西边山谷。那里的红叶也很美。
二人默默地走下营房。死,意味相知的人的别离,它在被如此安静的白昼包裹着的脑海中不停翻滚。
“官兵卫。”
秀吉走在下坡路的前面,他朝后抬头望了望。官兵卫可能再也回不到这座山了。秀吉真切地这么感觉,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遗言。
“你的夫人还有什么交代你的吗?”
“没有了。”
“有什么要传达给姬路城的吗?”
“没有。”
“有什么要告诉宗圆大人(官兵卫的父亲)的吗?”
“您去的时候,请顺便告诉父亲,这次官兵卫出使。只此便可。”
“明白了。”
狭窄的坡道伸向远方。
空气明净,可以清楚地眺望到敌人的三木城。去三木城的通道从这个夏天已经全部封锁,城中的饥渴可想而知。然而城中不愧有号称播州第一的武将和勇士驻守,直到现在仍然士气凛然如秋霜。
敌人也因秀吉军的持久战和粮食短缺焦虑不安,时时挑起战事,可是秀吉严令:“不能上敌人的当。”
他严厉禁止部下妄动,毫不松弛对三木的封锁。
此外他还格外留意,不让外部信息流入城内。如果让他们知道荒木村重等京畿部将背叛了信长,播磨此地已经动摇,恐怕会愈加增强他们守城抗战的决心。
不管怎么说,村重谋反不仅让安土城狼狈不堪,也可以说会从根本上危及到进攻中国地区的前景。如今在播磨,小寺政职一看到荒木村重反叛即发表声明:“中国不能任由侵略者胡来。我们应以毛利家为中心,再次团结起来抵御外敌。”他也脱离了信长,投靠敌军阵营。
小寺政职是官兵卫的父亲黑田宗圆的主公,当然也是官兵卫的主人。
官兵卫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面对信长、秀吉,另一方面又要面对父亲和主人。
带着这样的苦衷,如今他要自告奋勇出使何处呢?他心里明白:“只有秀吉才是知己,心里尚未失去明晰的道义。”
摄津守荒木村重是个勇猛的壮士,也因此自负。他就是这样的人,与细腻的思量和敏锐的时代认识彻底无缘。
已是不惑之年,总算到了成熟的年纪,四十岁了,十年前的他和如今的他,刚毅之气依旧没变,应是自然而成的思考和修养也没进展,这些人普遍的素质也没被培养起来,更没得到什么光环。总之,他虽贵为一城之主,添了家眷和家臣,却仍然只是个猛将。
信长拜他为中国探题的副将,辅佐秀吉。这是考虑到他可以弥补秀吉缺少的东西。但是他自己却从未思考过。
“理应如此。”
“不可那样作战!”
他是副将,自然会大发议论,而且他在作战用兵方面的主张从未被秀吉和信忠采纳过。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