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吏
在宅主人大贺弥四郎出来前,近藤平六跟个赊来品似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豪华的书房等。虽然自己是来通报加俸一事的,但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哎呀,失礼!失礼!”有一个声音传来。
是弥四郎。
四十二三岁的大汉,宽硕的脸上布满了黑斑。不过从他出场的架势上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非同凡响的有才之士。
“呀,让你等了这么久!”
入座后,一看对方的角色,弥四郎开始时倒恭敬有加,随后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这次给你加了俸禄,实在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我也没当你是外人,这事我跟贱内说了。近藤你儿女也不少,在家族中也是本家。这次加了俸禄,想必今后生活会好过些吧。你看我说的。哈哈哈哈!好事,好事啊!”
弥四郎对近藤的事感同身受,很为他高兴。
对承袭了三河人的朴实的平六而言,弥四郎的高兴是真是假,他无法辨别。
“惭愧!小人没有什么显赫的战功,实在没有想到主公会给我加俸。总觉得脸上无光啊。”
“什么脸上无光?竟说出这种话。加了俸禄还说自己脸上无光,你近藤怕是古往今来史上第一人吧。不过这倒能看出来你是个实在人,或许也是你勇猛的所在吧。”
“您折煞小人了。我是听了主公的话,说是要听听您对小人封地的边界的指示,所以这才到您府上来了。”
“我那时也纳闷儿呢:这小子得了便宜,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说一声呢。我这就给你看封地的地图……今天可以慢慢谈嘛。”
不知不觉间,平六和弥四郎面前已经摆上了佳肴和杯盏。从摆酒上菜、伺候酒席的女用人肌肤看,她们不是滨松或冈崎的女人,似乎是特意从京都请过来的。
平六不厌恶吃酒,而且这酒和自己平时在家吃的那些粗酒完全不同。只要是个人,这晚没有任何理由过得不好。当然,平六的兴致也被完全调动起来了。
“已经……已经酒足饭饱了。小人要告辞了。”
“封地和界线,都已经清楚了吧?”
“清楚了。谢谢大人的关照!”
“嗯。有个事……近藤。”
“嗯?”
“这话我来说,好像有点居功自傲了。其实,这次的封赏,是因为我弥四郎在主公面前替你美言了,大人才给你封的。这个,你要记住哟。以后可别怠慢我。”
“……”平六一言未发。一脸扫兴地盯着弥四郎脸上的黑斑。
“我要告辞了。再会!”平六突然站起身来。
弥四郎吃惊不小,“呀,这就回去了吗?”
“是的。我要回家了。”
“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了?这么值得庆贺的封赏,我实话说了,这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得到的……你不愉快了吗?”
“不,没有那回事。就是莫名其妙地不愉快了。”
“这么说来,你的脸色也突然阴沉了。”
“可能是喝醉了难受吧。”
“你很会喝的呀。”
“大概是身体不行了。”平六急匆匆离开了酒席,辞行而去。
当天,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还有一位客人来饮酒。他跟弥四郎一样,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叫山田八藏,是御藏方首屈一指的出头人。
他们俩看起来交情不浅。八藏大大咧咧地进来了,走向弥四郎,说道:“你嘴还真快。那家伙觉察到什么才回去的吧?”
弥四郎仿佛也有同样的担忧:“平时都说他是老好人,还以为他会对我感恩戴德呢。谁知道一下子就不高兴回去了。总感觉他似乎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那不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