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万丈
睡在了旅店里。第二天忠胜从堺市出发时,还是漆黑的破晓时分,因此他不知道主上之后的动向。但他猜想,大概今天还是逗留在堺市吧。于是,他与四郎次郎一起返回了堺市,但家康已不在那里了。当地的人说:“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突然宣称有急事要面见右大臣,也没吃午饭,抛开了所有的安排,慌慌张张地朝京都进发了。”此时,也不知道是从谁口里传出来的,堺市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本能寺的事变,人心出现了骚动。
“可是,那么说来,应该会在途中相遇啊。”忠胜纳闷地说。甚至连心腹忠胜也不知道主公去了哪里,堺市的人们谈论着今天听到的事变和行踪不明的家康,骚乱之上又加了一层臆测,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以堺市附近的人心状况来看,本能寺事变让天下人何等震惊,已经超乎想象了。这种情况下,民心的动摇往往容易过火。有人说:“从今往后,天下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大乱的。”
又有人说:“室町末期的群雄割据会再度上演的。”其间又产生了漫无边际的谣言,说哪儿哪儿已经开始交战了。总之,近畿自不必说,中国地区也好,关东、北越也好,全都会爆发战争吧。而且,一般人认为,世人不会轻易容许明智光秀一夜之间取代右大臣,这也正是他们提心吊胆地害怕未来的缘由。那种骚动一日比一日更强烈,谣言一日比一日更严重,随着时日推进,已经扩散到全国。
也就是说,消息流传的地域逐渐扩大,而得知消息后各地又不断发生新的事件,这两个因素互相影响,互相助长,一石激起千层浪,越发搞得人心惶惶。我们现在远离祸乱,站在高处纵观天下全局,分析一下事变最有可能波及的人以及他们的地理位置和所处的情况,结论便是:到处都是一片愕然,每个人都处于混沌的状态,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大变动。只能说几乎没有人能够清楚预测未来的趋势。
首先,看一下信长麾下宿将们的情况。屈指数来第一位便是柴田胜家,他那时恰巧出征越中,甚至在本能寺之变发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六月三日都还不知道京都的凶变,只顾着拼命攻打上杉方的鱼津城。事变的真相经由木曾、信州,传到面向日本海的本州地区,至少也得三四天。胜家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后立马下令退兵:“暂且回北之庄吧!”他退回到自己领地的主城,与他一起参战的佐佐成政和前田利家也都像退潮一般急速收兵。利家回到了能登的七尾,成政前往越中的富山。
胜家在北之庄暂时偃旗息鼓了,不过不难想象,这段时间里每个人的天下观与处置方针都不相同。据说,当时利家曾派使者去劝告胜家:“应该立即上京,与明智大战一场。”还有一种说法正好相反,说胜家曾催促前田军出兵,而利家以受上杉军牵制为由拒绝了。总之,面向日本海的本州地区的形势不容许柴田胜家采取迅速的行动,然而当他在各处都配备了兵力,解决了后顾之忧以后,终于来到了江州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十天之间,天下的巨变与胜家的预想截然相反。
先不说柴田胜家,东国的泷川一益会如何面对这次大转折呢?从所处的地理位置来看,他的情况也很糟糕。因为身在上州厩桥,即便立志讨伐光秀,也不可能马上赶过去。据说等他看到告知本能寺事变的书信时,已经是六月九日了。这次快马传书也有点慢了,这是如此重要的天下大事,轮番替换快马,昼夜兼程的话,应该会缩短些时日。但是,从派出使者的安土留守将士的立场来看,他们已经很混乱,狼狈不堪,而且平时的驿站系统也没有完全发挥其作用。还有一个原因:虽然说反正早晚会知道,他们还是想尽可能保守秘密,哪怕是多隐瞒一天。
“这两天频繁地传出信长公去世的流言,是否属实?”
小田原的北条家派人前来向他询问时,已经是十一日的事了。由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