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志在必得地说:“右大臣才是我们的目标!”说着突然朝前殿和客房冲了过去。
前殿的廊檐下和客房的栏杆处传来了射向那里的箭声。这个距离非常方便使用弓箭,但是大多数箭都没有射中武士,有的射到了土中,有的滑到了地上,还有的射到土墙上弹回来了。其中有些勇士只穿了一件睡衣,有些裸露着上身,而且手上没有武器,就这样和穿着盔甲的敌人厮打在一起。
这些守门的士兵正好当天轮班休息,夏天的夜晚很热,他们非常放松地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出来迟了感到羞愧,几乎只凭着全身的勇气,拼命想拖住明智方的进攻。然而铁甲汇成的怒涛已经逼近了殿堂的大屋檐下,无法阻挡了。
信长大步回到室内,在白绫的窄袖便服上套上宽大的裤裙,咬着牙系紧了腰带:“弓,拿弓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接二连三地要弓,有人跪在他身旁,将弓呈到他面前。他一把夺过来,说道:“女人们逃跑吧!女人要想逃并不难。不要碍手碍脚的!”说完就从旁门跳了出去。
四处传来踩破拉门的声响,女人们的哭叫声、呼喊声与悲鸣让摇晃的屋顶下显得更加凄怆。她们发狂般地在一个个房间里逃来逃去,越过栏杆,在走廊里奔走,那些裙摆和衣袖如同穿越黑暗飞溅的火花,有白的、红的和紫的。附近的吊窗、柱子和栏杆上都中了箭或者子弹。信长已经来到走廊一角开始射箭,那些集中射向他的箭或子弹有一部分射偏了落到了房间里。“匹夫!”他说着放了一箭,“竟敢造反!”他怒目圆睁着又射出一箭。那些女人看到了信长的战斗姿态,吓得迷失了自己,不敢逃到他那里,只是放声大哭。
“人生五十年,比之化天间,如梦亦如幻。”这是他喜欢的小调中的一节,也是他从年轻时就形成的生命观。他绝不认为今天早晨醒来后发生的是天灾,只是觉得人与人相处难免会有这样的事,只不过如今降临到自己头上了而已。话虽如此,他并没有闭上眼睛说:“不行了,死到临头了。”他并没有马上放弃,反倒是斗志昂扬的姿态,仿佛在说岂能死在这里。心中的理想、终生的事业连一半都还没完成,难道要中途被挫败吗?那就遗恨无穷了。难道今朝就要丧命吗?真是死不瞑目。箭搭在弦上,拉弓射箭,每一次拨弦的声音都像是发泄心中的愤怒。弦快要散开了,弓也要折断了。“箭!没箭了,拿箭来!”他一边朝身后喊着,一边捡起敌人射落在回廊里的箭射了出去。
这时,有一名头上缠着红梅花纹的丝绸手巾的女子,将一只大花纹的袖子脱下来麻利地绑在身上,她抱来一捆箭,抽出其中一支递到信长手上。信长一看,说道:“是阿能啊!好了好了,逃吧,赶紧逃吧!”他一个劲儿地用下巴示意她快走。可是阿能依然不停地将箭递到信长右手上,虽然遭受斥责也不肯离去。
气魄比本领重要,与其说是射箭的力度,倒不如说是一种气魄。信长射出的箭发出了豪壮的声响,仿佛在说:“算你们这些匹夫走运,能够得到天下之主恩赐的箭!”他动作很迅速,以至于阿能运来的箭顷刻间就用完了。寺内的院子里,到处都是被他的箭射中倒在地上的敌人。可是那些身穿铁甲的敌人冒着箭雨,高声呼喊道:“那就是右大臣!现在他难以脱身了。大胆地上去取下他的首级吧!”他们从栏杆的正下方或者桥廊下攀爬着拼命逼近信长,就像早晚聚集在这个寺庙里的皂荚树上的乌鸦一样。
当然,围在信长周围的近臣和侍童们站在他身后或者两侧的回廊上,拼命挥刀阻止敌人靠近。森兰、森力、森坊兄弟三人也都在那里。鱼住胜七、小河爱平、金森义入、狩野又九郎、武田喜太郎、柏原兄弟、今川孙二郎等人也始终不离主公身侧,防御敌人的进攻。已经战死、血染走廊的尸体中,有饭河恭松、伊藤彦作、久久利龟之助。其中有人与敌人撕扯在一起,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