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
斤就要一片金叶子,这种交易对我们来说太不划算。我也考虑过将来用船运一些甘蔗,移植到温暖地带,但是又在顾虑,和烟草一样,这东西如果在国内扩散开来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真不像你的风格啊!”信长笑了笑说,“不要想得太狭隘。无论好坏,一概用船运来,这就是文化的特质,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眼下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会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从西洋和南洋传过来吧。如今这种东渐的气势是不会停止的。”
“从您的性情来说,我也明白您宽广的心胸,可是就这样听之任之也行吗?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倒是好做了。”
“当然行啦,新的事物尽管引进来就好啦!”
“哈哈!”
“不过,嚼了之后要吐出来。”
“吐出来是什么意思?”
“好好咀嚼,好的东西就摄入胃里,渣滓就吐出来。只要四民领会了这一点,运来什么都不打紧。”
“不行,不行!”宗室摇着手坚决反对。对于信长的话,而且是关于国政的方针,他却毫不客气地叙述自己的意见。他说道:“作为掌管天下之人的大气,确实应该那样,但是近来我看到令人心痛不堪的景象,因此不敢贸然苟同。”
“你看到什么了?”
“异教的蔓延。”
“是天主教徒的问题啊。宗室,你也是受寺庙所托吗?”
“您也太小看我了。大德寺等寺庙才是把您当成贵客了呢。其实,是真正为国家感到忧虑。”宗室认真地提出了国政方面的建议。他还列举了今天与宗湛来本能寺的时候看到有孩子掉进空壕中的事实,他首先讲述了三名天主教徒如何采取了殉教式的行动,如何不让庶民感动就不罢休,接着说道:“最近不到十年间,大村、长崎自不必说,就连九州、四国的边远地区,甚至大阪、京都、坂口一带,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扔掉了祖先传下来的佛龛,皈依了基督教。右府大人您刚刚说,无论往日本运什么东西,只要嚼一嚼吐出来就行,可是宗教这方面可不能那样。嚼来嚼去,就连灵魂也被异教同化了,到时候无论是被绑在柱子上刺死还是被斩首,都不会再更改信仰异教的心了。”
信长沉默了。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一句话说不清。他火烧叡山,攻打本愿寺,动用了就连曾经的平相国也不曾使用的暴行,没有像弹压那样温和的手段,慑服了日本固有的教团。他烧起了战火,兵刃相见,看似收拾干净了,但是至今那种怨恨都无法消散,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同时,他又允许传教士们建立教堂,公认他们传教,有时候也会设宴款待他们,高野山与本愿寺的僧人见此情景,一定想大声高呼:他到底把哪一方当作外国人看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