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伽弗洛什外出
人逗乐。他的神气好象觉得很好玩。这是小麻雀在追啄猎人。他用一段唱词回答一次射击。人们不断地瞄准他,却始终打他不着。那些国民自卫军和士兵一面对他瞄准一面笑。他伏下身去,又站起来,躲在一个门角里,继而又跳出来,藏起来不见了,随即又出现,跑了又回来,对着枪弹做鬼脸,同时还捞子弹,掏弹药包,充实他的篮子。那些起义者急得喘不过气来,眼睛盯住他不放,街垒在发抖。而他,在歌唱。他不是个孩子,也不是个大人,而是个小精灵似的顽童。可以说,他是混战中的一个无懈可击的侏儒。枪弹紧跟着他,但他比枪弹更灵活。他跟死亡玩着骇人的捉迷藏游戏。每一次当索命的鬼魂来到他跟前时,这顽皮的孩子总是“啪”的一下给它来个弹指。
可是有一颗子弹,比其余的都来得准些,或者说,比其余的都更为奸诈,终于射中了这磷火似的孩子。大家看见伽弗洛什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便软下去了,街垒里的人发出一声叫喊,但在这小孩的体内,有安泰的神力;孩子一触及路面,就象那巨人接触大地一样。伽弗洛什倒下去,很快就又直起身子。他坐了起来,脸上流着一长条鲜血,举起他的两只手臂,望着打枪的方向,又开始唱起来:
我是倒了下来,
这只能怨伏尔泰;
鼻子栽进了小溪,
这也只能怨……
他没有唱完。第二颗子弹,由原先的那个枪手射出的,一下使他停了下来。这一次,他脸朝地倒下去,不再动弹了。这个伟大的小灵魂飞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