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第八
学家都认为,凡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取决永生的神明的意志和预见;因此有人就说:不论是已然或未然的事,都产生于必然,虽然也有些人认为只有已然的事才是产生于必然。我们只消把这些意见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很显明地看出,你若是想要去打消一件既成事实,那就无异于不自量力,和神明比高下。我们总不能不相信神是以颠扑不破的智慧、毫无差错地摆布和主宰着我们凡人俗事吧。
“这样说来,你们总不难看出:如果我们拿神明的行径来吹毛求疵,那是多么的盲目和狂妄;如果有人当真痴心妄想,一定要这样做,那就活该自讨苦吃。我听见你们一直都在说,莎孚朗尼亚原是许配给吉西帕斯的,现在怎么竟成了我的妻子,如果这些话我没有听错,那你们就统统是这一类的人了。你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神自始至终注定了她应该归于我,而不应该归于吉西帕斯,现在事实证明果然是这样。
“但是,说起神明的奥妙的安排和意旨,多少人都认为那是一桩难于理解的事件,那么我就姑且假定神明不干预俗人的事情,而依据世俗的见解来谈一谈——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违背了我自己的习惯去做两件事情:一件是赞美我自己,另一件就是适度地去批评和责备别人。可是,在这两件事情上,我无论做哪一件,都是因为目前这件事要求我非这样做不可,都是因为我不愿意脱离事实。
“你们凭着一时的气愤,也不顾理智,就那样责备和谩骂吉西帕斯,不光是低声嘀咕,而且在叫嚣,你们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你们好心许配了一个姑娘给他,而他却甘愿把她让给了我;可是我认为他这种做法是值得赞美的。我这样说有两点理由:第一,他尽了一个朋友的情谊;第二,他在这件事情上比你们处理得妥善。
“我现在不打算跟你们讲什么朋友之道有多么神圣,该怎样推心置腹,互相帮助;我只想提醒你们一点,那就是说,朋友的情谊胜过骨肉的关系,因为朋友是我们自己结交的,而父母兄弟是命里注定的。这样看来,如果吉西帕斯把我的生命看得比你们的情谊还重,那你们也不必诧异,因为他是我的朋友。现在再谈第二个理由,这一点我更是非讲给你们听不可了——这就是说,他比你们都聪明,因为我觉得你们既不懂得神明的意旨,更不懂得友谊有多大的力量:——我说,你们经过了再三的斟酌和周详的考虑,把莎孚朗尼亚许配于吉西帕斯——一个年青人,又是个哲学家。吉西帕斯又自愿把她让给另一个青年哲学家。你们的意思是要把她许配给一个雅典人,而吉西帕斯却把她让给一个罗马人。你们把她许配于一个身分高贵的后生,而他却把她让给一个更高贵的人。你们为她选的夫婿是个富家子弟,他为她选的夫婿更富有。你们给她选的那个青年非但并不爱她,几乎还不了解她,他给她选的这个青年,却爱她甚于爱一切的幸福,爱她甚于爱自己的生命。
“为了让你们明白我所说的话都是真话,吉西帕斯的做法胜过你们的做法,且听我来一一剖白给你们听。我也象吉西帕斯一样,是个年青的哲学家,这也不消我多加表白,你们只要看看我的风采和学问就会明白。我和他是同样年纪,在一起读书,并肩齐进。不错,他是个雅典人,而我是个罗马人。如果我们要争论这两个城市哪一个比哪一个光荣,那么我得说,我是个自由城市里的公民,而他则是一个附庸城市里的公民,我那个城市统辖天下,他那个城市却属于我那城市的管辖之下;我的城市无论是文才武略,都名闻天下,而他那个城只不过以文艺见称。虽然在你们眼里看来,我不过是个微贱的书生,我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罗马人家的子弟。我自己家里和罗马的许多公共场所都供满了我家祖先的雕像,罗马的史册上载满了第图斯家族对罗马神殿的丰功伟绩。我们的家声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消逝而衰微,到如今还是蒸蒸日上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