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杜鹃
势不依不饶地将四分五散的人们任意屠宰,对于这些连自己的性命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人而言,夺取他人性命也许就和打落花瓣的心理是一样的。
胜入生命终结,鬼武藏也已战死,余下的田尻阵营如今也被德川军赶尽杀绝。
田尻虽然有胜入之子纪伊守之助与三左卫门辉政两兄弟连线指挥,但侧面盟军大败,加上前方敌军的突袭,这里也被敌军粉碎。
“三左,怎么会这样?!”
“兄长大人,快撤退吧!太危险了!”
“胡说!胜入之子怎能撤退!”
“可如今败象已明,已经无法阻止我方士兵逃跑了!”
二人环视四周,看着己方寥寥无几的身影咬牙切齿,心中已觉悟到今日便将死于此处。
兄弟二人身边现在只剩下梶浦兵七郎、片桐与三郎、千田主水、秋田加兵卫等八九个人。
“长吉怎么样了?长吉呢?”
爱护兄弟的之助因看不到年仅十五岁的小弟的身影,遇见一个人便如此问道。但乱军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还未来得及问是否平安,又一波敌方骑兵便以怒涛吞并之势蜂拥而来。
“二位少主赶紧撤退!小主人就交给我等来寻!”
旗本们围起枪阵以作防御,但面对一群意气昂扬的精锐骑兵,要想保住两位年轻主帅的性命,这几名残兵败将几乎无能为力。片桐与三郎和千田主水等人很快便接连倒下,岩越次郎左卫门和秋田加兵卫也一直战斗,最终消失在腥风血雨的阿鼻叫唤的地狱之中。
纪伊守之助从阵地后退两条街后,一看身边只有梶浦兵七郎一人了。
“兵七,我弟弟呢?”
“我想三左大人应该打开血路退至远处了。大人您也赶快走吧!”
“不行!我必须亲眼目睹父亲大人的命运,父亲大人到底如何了?”
眼下比起一军之将,他更是一人之子。他没有听从兵七郎的劝阻,又返回战地登上了父亲阵营所在的山峰。
此时,德川家的安藤彦兵卫与枭取了胜入首级的同伴们分开,单独下山而来,正好与之助碰个正着。
脚下是陡急的山腰。上下二人一碰面便同时大吼,两支枪矛迎面相交,卷起一阵凄厉的战斗旋风。但纪伊守之助在地势上明显不利,二十六岁的年轻生命就这样裹着朱红的铠甲,轻易地死在了彦兵卫的枪下。
“斩纪伊守者乃我安藤彦兵卫直次是也!”
彦兵卫抱着首级欢呼雀跃地奔驰而去。之助家臣梶浦兵七郎拼命在敌人身后追着,却未能追上,便将枪矛投掷过去。然而,枪矛还未落地,他却被流弹击中,重重地摔落在地,滚下了陡峭的山崖。
另一方面,与兄长分离的三左卫门辉政也在想,“父亲大人安危尚不可知,怎能撤退?父亲大人呢?兄长大人呢?”他从溃散的队伍中折返,无论如何都不肯撤退。这时,刚好胜入的老臣伴道云经过,便急中生智劝阻道:“胜入大人早已撤往矢田川方向,此乃我亲眼所见。”
“既然父亲大人安全了——”辉政听了也总算回转马头,跟在败走的队伍之后一同逃亡而去。
败局已定。
池田一方的士兵们丧失斗志,也不管道路如何,三三两两地往田埂、山道、林间、湿地等溃走。
不久,各自逃散的人群全都来到了矢田川岸边。胜入近臣池田丹后守也混在其中,他似乎早早便退出了战场,正领着四五十名伤势极轻的士兵逃跑着。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你是池田丹后?丹后,回来!”
一个单枪匹马的德川家武士正沿着田间小道追赶过来。
原来是大久保七郎右卫门的儿子新十郎忠邻。今日他还未遇到过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