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杜鹃
视必定会派兵增援,而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出击讨伐的机会,因此一直关注着对方的行动;而家康也在想,以精悍无比闻名的鬼武藏今日一直息声静等,必定是有什么计谋,所以也并未轻易上钩。
可惜田尻的状况让武藏守的期待成空了,反而是池田兄弟呈现败阵趋势。
眼下,他也终于断绝了继续等待的念头。不想,此时家康所在的前山一边,之前一直看不见的金扇马标突然高举晃动,一半儿的军力奔向田尻,剩余一半儿则高声呼喊,抢先一步向岐阜山岳进攻而来。森武藏守的军队也一拥而上,迎面出击,交战两军让鸦狭间的低地变成了一个血的印记。
枪声一直不绝于耳。
决战位于群山相夹的山地之中,马匹嘶鸣、刀枪撞击、武者你呼我喊互报姓名的声音都在山间回响,听起来宛如天地哭嚎般令人悚然。
整个狭间地带,已经没有一个不战之阵,亦无任何不战之将士。眼见一方将胜又转而崩溃,一方将败却又猛然冲破,修罗战场上到底哪边更占优势,一时之间晦涩不清。
在这之中,有人战死,有人得胜扬名,也有的身负重伤,或冠上卑鄙之名,或赢得勇者荣誉——而再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个人也是在各自创造着直至永世的奇妙命运。妻子、父母、孩子、爱人,包括还未出生的腹中子,一个个体所关联的无数命运也在这之间被决定着未来。
不可思议的人类行为。人类自聚集洞穴,建立部落,拥有社会形态以来,虽然理性上非常清楚这一灾祸的巨大和愚蠢,但却总是无法停止这可怕的修罗业障。而这之中的战国武者们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实现这一业障,即便觉得可怜,还是互夺生命。拥有美名且纯洁的并非白白牺牲的人类之死,人们也期望着至少将其称为忠、义、信,与当时的道义相连结,即便倒下也能面带微笑。
年轻的鬼武藏、白净的美男子森长可的内心所想便是如此。他的年轻生命正是战国时期的苦闷的象征。
耻辱!对他而言,这一点让他无法想象能再度生还,回到平常的世界之中。
此外,还有男人的嫉妒,这也是让他今日身着赴死装束的原因之一。他在心中发誓,必要会见家康。
眼见战场渐乱,武藏守率领四五十身着母衣的精锐武士在侧,以金扇马标为目标,喊着:“去会见家康!家康,参上!”朝着对面的山峰奔驰而去。
“阻止他!阻止!”
“打倒鬼武藏!”
“将那白锦阵羽织的马匹击倒!”
蜂拥前来阻挡他的脚步的铠甲之士一靠近便被踢飞,队伍两侧被腥风血雨包围,惨烈至极,难以形容。
就在这时,一颗瞄准白锦阵羽织的子弹如飞落的雨点正中了他的眉心。
裹在武藏守头上的白布“唰”地被染红了,刹那间他一声低吼,仰身望了一眼山间的四月晴空,二十七岁的生命就这样抓着缰绳从马上滚落在地。
鬼武藏一直骑乘的名叫“百段”的爱马直直地站在一旁,悲伤地嘶鸣。啊——的一声,同伴发出类似哭泣的惊叫,立刻奔至武藏守的身边,将尸骸抬举着撤退到了岐阜山岳上。
德川家的本多八藏、柏原与兵卫等随后追来,争抢首级以作军功。母衣武士们因失去主人正伤心痛哭,此时不禁大骂,满脸哀愤之相地举枪面对身后敌人,勉强才将武藏守的尸身隐藏了起来。
“鬼武藏已死——”呼喊声如一阵冷风吹过整个战场,加上其他战局的不利形势,很快池田军的情况便急转直下。这就好像是往蚁群中注入热水一般,没有方向的武士们全都朝着山峰、山道、低洼地等各个地方四散逃窜。
“此等盟军言亦无益!”
胜入徒步走至偏高的地势,寂然面对周围四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