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祸
昨日兴致勃勃,今日又了然无趣,信雄内心就是这样总是不平稳。不过他却并非是一个会去反省为何如此的人。
去年秋天迁至伊势长岛城,领封伊贺、伊势、尾张三州一百零七万石,官拜从四位下右近卫中将。出行群臣跪伏,归时管弦相迎,行事随性,而且到今年春天他才二十七岁。名门之子的不幸就是身处所有名门之子所拥有的环境中,可是信雄对此却依然不满足。
“伊势只是乡下。”去年开始他便百无聊赖,“筑前为何要在大阪建那等城池?是要自己居住,还是为了迎接天下世嗣呢?”口吻当中可以看出其亡父信长之影,但却是有形无神,一副只继承其父威严气势而不继承其衣钵的样子。
他以这样的眼光看着大阪,看着秀吉,考虑着身边的一切。
“筑前真是不逊至极,竟忘了身为父臣本分,向父亲遗臣征收赋税,急着修筑前所未有的城池,视我为眼中之钉,近来也毫无音讯。”
双方断绝音讯是从去年十一月左右开始的——也就是世间风传“秀吉正计划除掉信雄”“信雄已经被谋害”等谣言,使他的猜忌不断加重时开始的。同时信雄不经意泄露给近臣的话也流至市井,认为多少会刺激到秀吉,于是直到这年正月,双方就连新春贺言也未道过。
正月子日,信雄正在城内后庭与女子小姓玩蹴鞠时,外廷武士前来通报:“日野少主前来拜会殿下。”
说到近江蒲生郡日野的少主就只有氏乡了。氏乡年长信雄两岁,亲缘关系算是妹婿。信雄神采奕奕地踢球,回头向侍卫道:“飞驒来了吗?找到好对手了,正好,带他来庭院,和他比比。”
侍卫退下了,不久又前来通报说:“日野少主说有急事,正在御书院等候。”
“蹴鞠呢?”
“日野少主让我转达说自己不精通此等艺能。”
“真是乡下人。”信雄笑道,染了铁浆般的牙齿光鲜明亮。
信雄卸下装束来到书院。不多时又换了房间叫来午膳,主客谈笑欢声,一片亲情和睦。
信雄和氏乡年龄相仿,二人对比来看自有一番意味。
一个是信长家的名门之子,一个是被信长征讨成为俘将的蒲生贤秀之子。氏乡被带到信长身边抚养时才十三岁。据说信长下属诸将总是在一旁谈论兵事,即便谈至深更半夜少年氏乡也从不知疲倦,专心致志地听将士谈论。
稻叶贞通曾说过:“蒲生之子非常人。此童若不能成为名将,便无人能成。”
信长也说:“蒲生之子确实令人惊讶,今后定是青年有为。”
当时信长号称弹正忠,后来便赐氏乡其中的忠字,命名为忠三郎,不久还将亲生女儿许配与他。信长攻打河内城时其年十四岁,初次上阵便取回敌人之首,信长也道:“看吧,此子绝不平凡。”并亲手取来干鲍赐予氏乡。
还有这样一件事:
织田金左卫门拥有一匹名马,前来求马的人络绎不绝。于是金左卫门就在马厩前立牌写道:
“此乃为一朝御敌、冲锋陷阵所养之名马。若有不输饲主之心、不辱名马之人,鄙人向天地神明起誓,甘愿让之。”
自此再无求马人上门。然而不知何时,年仅十六岁的蒲生之子前来拜访,并且得到了这匹名马。人们皆感奇怪,但不久当武田晴信的甲军带兵前来放火烧东美浓时,弱冠的忠三郎氏乡骑着此马冲入敌阵中,直取敌军骁勇头领之首挂于马鞍上,返回了营中。
然而就是这样集信长厚爱和家臣众望于一身的氏乡,却在十七岁时主动向信长请命道:“请允许我离开主公,以陪臣身份进入柴田大人旗下,我希望能与下级兵士相交,习得武士精神。”不用说这一请求得到了允许。正因此,年轻时期的氏乡在柴田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