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沙伊斯科普夫少尉
商业学校,主修的是数学,可笨得出奇,每个月竟连二十八都数不清。
“亲爱的,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她月月都这么跟约塞连说。
“你在说胡话吧,”他总这么回答。
“我可是当真的,宝贝,”她坚持说。
“我也一样。”
“亲爱的,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她常跟自己的丈夫说。
“我没时间,”沙伊斯科普夫少尉老是没好气地咕哝道,“难道你不知道在进行阅兵吗?”
沙伊斯科普夫少尉最为关心的,是如何在阅兵比赛中获胜,如何把克莱文杰送至裁定委员会,指控他密谋打倒由他任命的学员军官。克莱文杰专爱闹事,又自命不凡。沙伊斯科普夫少尉知道,假如对他不小心防范,这家伙很有可能闹出更大的乱子来。昨天是想阴谋打倒学员军官,明天或许企图颠覆整个世界。克莱文杰颇有头脑,而沙伊斯科普夫少尉发现,凡是有头脑的人往往相当精明。这种人很危险,就连那些由克莱文杰扶掖的新上任的学员军官,也急不可耐地想出来作证,指控克莱文杰,欲置他于死地。指控克莱文杰一案,显然是成立的。唯一缺少的,就是以什么罪控告他。
但无论如何不能牵涉阅兵比赛,因为克莱文杰几乎同沙伊斯科普夫少尉本人一样,极为重视那些阅兵比赛。每周日下午,学员们早早便出来参加阅兵比赛,摸索着在营房外排成十二人一列的队伍。于是,他们宿酒未醒地哼唧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大阅兵场各就各位。然后,他们就和其他六七十支中队的学员纹丝不动地站在烈日下,一站便是一两个小时,直到不少学员支持不住晕倒在地,队伍才被解散。阅兵场边上,停放了一排救护车,还站着一队队担架兵,他们手持步话机,个个训练有素。救护车车顶上,是手持望远镜的观察员。一名记分员负责记录比分。这一阶段比赛的全过程,由一名精通会计的军医负责监督。每分钟脉搏跳多少次可视作晕厥,必须得到军医的认可,记分员记录的比分,也必须经他核实。
一旦救护车载满了昏迷的学员,军医便示意乐队指挥开始奏乐,结束比赛。于是,所有中队一个紧跟着一个,向前走去,绕检阅台拐个大弯,退出阅兵场,返回各自的营房。
所有参加检阅的中队齐步走过检阅台时,都被打了分。检阅台上,坐着一名上校——留着两撇又浓又粗的八字须,摆出一副狂妄自大的尊容——和其他几位军官。各联队的最佳中队得一面插上旗杆的黄色锦旗——实在是毫无用处。基地的最佳中队则获一面红色锦旗,旗杆略长一些——更是没什么价值,因为旗杆的分量重了,下周日由其他中队夺走之前,足足一个星期他们必须得扛东扛西,实在很是令人头疼。在约塞连看来,以锦旗代奖品是颇有些滑稽可笑的。锦旗不代表金钱,也不代表等级特权。它们就跟奥林匹克运动会奖章和网球赛奖杯一样,仅仅表明,获奖者做了一桩于谁都无甚益处的事情,只不过比任何别的人做得出色罢了。
阅兵比赛这件事本身看来也同样滑稽可笑。约塞连讨厌受人检阅。阅兵大过军事化。他讨厌听到有关阅兵的消息;讨厌看到阅兵的场面,讨厌让接受检阅的队伍给困在半途,动身不得;也讨厌被迫参加阅兵活动。当一名航空学校学员已经是触尽了楣头,每星期天下午还得跟士兵一样,在炎炎的赤日下接受检阅。当一名航空学校学员确实是桩相当倒霉的事,因为现在看来,军训结束之前,战争显然是打不完的。而约塞连之所以自愿报名进航空学校接受训练,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以前一直以为,战争必定先他的军校训练而结束。约塞连作为一名大兵,早具备了条件进航空学校接受训练,但得等上若干星期,才会被选派到某个班:再等上若干星期,便做一名轰炸领航员;之后,又得接受若干星期的作战训练,为执行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