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抓起一把他认为“真烧烫了”的熨斗。
“他烫完衣服又洗毛线,”她后来叙述说,“他说,‘玛利亚,你是个大笨蛋,我来教教你洗毛线,’然后就教了我。他十分钟就做好了这部机器——一个桶,一个轮毂,两根杆子,就像那样。”
那设计是马丁在雪莉温泉旅馆从乔那里学来的。轮毂固定在一根垂直的杆子上,构成了春祥,然后把这东西固定在厨房的梁上,让轮载拍打水桶里的毛线衣物,只需要一只手他就可以通通拍打个够。
“我玛利亚以后再也不用洗毛线了,”她的故事总是这样结束,“我只叫娃娃们弄轮毂和水桶就行了。他这人可灵巧,伊甸先生。”
可是,马丁的这手精湛的功夫和对她厨房洗衣间的改进却叫他在玛利亚眼中的身分一落千丈。她的想像给他博士的浪漫色彩在现实的冷冰冰的光照前暗淡了下去——原来他以前不过是个洗衣工。于是他那所有的书籍,他那坐了漂亮马车或是带了不知多少瓶威士忌酒来看他的阔朋友都不算回事了。他不过是个工人而已,跟她同一个阶级,同一个层次。他更亲切了,更好接近了,可再也不神秘了。
马丁跟他的家人越来越疏远了。随着希金波坦先生那无端的攻击之后,赫尔曼·冯·史密特先生电摊了牌。马丁在侥幸卖掉几篇小小说。几首俏皮诗和几个笑话之后有过一段短暂的春风得意的时期。他不但还掉了一部分旧帐,还剩下几块钱把黑衣服和自行车赎了回来。自行车的曲轴歪了,需要修理。为了对他未来的妹夫表示好感他把车送到了冯·史密特的修理店。
当天下午那车就由一个小孩送了回来。马丁很高兴,从这番不同寻常的优待马丁得到的结论是;冯·史密特也有表示好感的意思,修理自行车一般是得自己去取的。可是他一检查,却发现车并没有修。他立即给妹妹的未婚夫打了电话,这才知道了那人并不愿意跟他“有仔何形式、任何关系和任何状态的交往”。
“赫尔曼·冯·史密特,”马丁快活地回答道;“我倒真想来会会你,揍你那荷兰鼻子一顿呢。”
“你只要一来我的铺子,我就叫警察,”回答是,“我还得戳穿你的真相。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可你别想来惹事生非。我不愿意跟你这号人打交道。你这个懒虫,你就是懒,我可不糊涂,你别因为我要娶你的妹妹就想来占什么便宜。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去干活?哎,回答呀片
马丁的哲学起了作用,它赶走了他的愤怒,他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觉得难以相信的滑稽,桂掉了电话。可随着他的滑稽之感来的是另一种反应,一阵寂寞压上他的心头。谁也不理解他,谁对他都似乎没有用处,除了布里森登之外,而布里森登又不见了,只有上帝才知道到哪里去了。
马丁抱着买来的东西离开水果店回家时,大巴斯黑。路边有一辆电车停了下来,他看见一个熟悉的瘦削身影下了电车,心里不禁欢乐地跳跃起来。是布里森登。在电车起动之前的短暂的一瞥里地注意到布里森登外衣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一边塞着书,一边是一瓶一夸脱装的威士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