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1)
医生。医生并没为他那些不公正的指责生气。但他同瓦夏的关系恶化了。他们终于翻脸分手。医生把他们共同住的房间让给瓦夏,自己搬到面粉镇去住。本领高强的马克尔把斯文季茨基先前住宅顶头的房子隔开让他住,其中包括:不能使用的卫生间,卫生间旁边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和歪斜的厨房,一条快坍塌的过道,还有一条下陷的黑通道。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搬到这儿来之后便放弃了行医,变成一个邀遏的人,不再同熟人见面,过起穷苦的日子。
一个冬天阴沉的星期日。炉子里往外冒黑烟,但烟往没从屋顶上升起,而从通风窗口溢出。尽管禁止使用铁炉子,可大家照旧安装铁炉子上用的生铁烟囱。城市生活尚未走上正轨。面粉镇的居民都蓬头垢面,肮脏不堪,身上长出疖子,冻得感冒。
每逢星期日,马克尔·夏波夫全家人都团聚在一起。
在凭卡定额分配面包时期,一清早他们便把本区所有住户的面包票在桌子上剪开,分类,点好,按等级卷进纸卷或纸包里,送往面包店,然后,从面包店取回面包,再把面包在桌子上切成碎块,一份份分给本区居民。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传说了。粮食配给制被其他的分配办法所代替。现在,他们正坐在这张桌子前吃午饭。大家围着长桌子吃得津津有味,嚼得耳朵后面的筋不停地动弹,嘴吧略吧喀响。
房间当中,宽大的俄国炉子占了门房的一半,高木板床上,红过的被子的被角搭拉下来。
入口处前面墙上没上冻的自来水龙头竖在盥洗池上。门房两侧摆着两排凳子,凳子底下塞满装着零碎用品的口袋和箱子。右边放着一张厨桌。桌子上方的墙上钉着一个小橱柜。
炉子生着。房里很热。马克尔的妻子阿加菲姬·吉洪诺夫娜站在炉子前面,袖口挽到胳膊肘,用一根长得够得着炉壁的炉叉倒动炉子里的罐子,一会儿放在一堆,一会儿又放得很开,什么时候需要往哪儿放就往哪儿放。她的脸上出了一层汗,一会儿被炉子照亮,一会儿又被菜汤的蒸气蒙住。她把罐子挪到一边,从炉子深处夹出馅饼,放在一块铁板上,一下子把它翻了一个个儿,再放回去把另一面烤黄。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提着两只桶走进门房。
“祝你们胃口好。”
“欢迎您。坐下跟我们一块吃吧。”
“谢谢。我吃过了。”
“我们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坐下来吃点热乎的,别嫌弃。土豆是用小罐子烤的。馅饼加粥,肉馅的。”
“真不吃,谢谢。对不起,马克尔,我老来打水,把你们屋里的热气都放跑了。我想一下子多打点水。我把斯文季茨基家的锌浴盆擦得错亮,想把水盛满,再把大桶盛满。我再进来五次,也许十次,以后便会很久不来打搅你们。对不起,我到你们这儿来打水,除了你们这儿我没地方可去。”
“爱打多少打多少,我不心疼。糖浆没有,可水随你要。免费供应,不讨价还价。”
坐在桌子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可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进来第三次,打第五桶和第六桶的时候,马克尔的声调已经有些变了,说出另一种话来。
“女婿们问我那个人是谁。我说了,可他们不相信。你打你的水,别介意。可别往地上洒水,笨家伙。你瞧门槛上都洒了水。一冻上,你可不会拿铁钉凿下来。把门关严点,蠢东西。从院子里往里灌风。不错,我告诉女婿们你是什么人,可他们不相信。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念书呀,念书呀,可有什么用?”
等到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进来第五趟、第六趟的时候,马克尔皱起眉头:
“好啦,再打一次就算了。老弟,你该懂点礼貌。要不是我小女儿马林娜护着你,我才不管你是什么高贵的共济会员呢,早把门镇上了。你还记得马林娜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