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在同一天的另一首祭祷歌中,有一段相近的祈祷文,更加详尽,确切无疑指的是抹大拉的马利亚。
“这里她极为坦率地哀痛过去,哀痛先前每夜根深蒂固的!日习煽起的性欲。‘因为黑夜勾起我无法克制的性欲,昏暗无月光便是罪恶的话语。’她乞求耶稣接受她忏悔的眼泪,倾听她内心的叹息,以便她能用头发擦干他最洁净的脚,天堂中被惊呆和受到羞辱的夏娃便躲藏在她用头发擦脚的声音中。‘让我吻你最洁净的脚,用眼泪洗它们,用头发把它们擦干,夏娃在天堂中被惊呆和受到羞辱的时候便躲藏在头发擦脚的声音中。’突然,在头发后面迸出一句祈祷词:‘我的罪孽深重,你的命运何其坎坷,又有谁能查清?’上帝和生命之间,上帝和个人之间,上帝和女人之间,多么接近,多么平等!”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从车站回来已经筋疲力尽了,这是他每工作十天之后的一次休假日。这一天,他通常都要补足十天没睡够的觉。他靠在沙发上,有时半躺着,把身子完全伸直。尽管他听西玛说话时一阵阵犯困,但她的见解仍令他感到愉快。“当然,她这一套话都是从科利亚舅舅那儿听来的。”他想道,“可这个女人多么有才华,多么聪明啊!”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窗口。窗户对着院子,就像在隔壁的房间里一样,拉拉和西姆什卡正在那儿低声说话,他已经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了。
天气变坏了。院子里黑了下来。两只喜鹊飞进院子里,在院子上空盘旋,想找个地方栖息。风刮起它们的羽毛,把羽毛吹得蓬松起来。喜鹊在垃圾箱盖上落了一下,飞过栅栏,落在地上,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喜鹊一来就快下雪了。”医生想道。这时他听见门帘后面西玛对拉拉说:
“喜鹊一到就有消息了。您要有客人了,要不就有信。”
过了一会儿,尤里·安德烈耶维奇不久前才修好的门铃响了。拉里莎·费奥多罗夫娜从门帝后面出来,赶快到前厅去开门。从门口说话的声音中,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听出客人是西玛的姐姐格拉菲拉·谢韦里诺夫娜。
“您接妹妹来啦?”拉里莎·费奥多罗夫娜问道。“西姆什卡在我们这儿。”
“不是,不是来接她。当然,要是她想回家,我们就一起回去。我完全是为了别的事情。有您朋友的一封信。他得谢谢我在邮局当过差。这封信经过很多人的手才转到我手里。从莫斯科来的。走了五个月。找不到收信人。可我知道他是谁。他在我那儿理过发。”
信很长,有好几张信纸,已经揉皱,弄污,信封拆开,磨烂了。这是东尼姐来的信。医生弄不明白,信怎么会到他手里,也没注意到拉拉如何把信交给他。医生开始读信的时候还意识到他在哪座城市,在谁家里,但读下去之后渐渐失去了这种意识。西玛从里屋出来,向他问好,告别,他都机械而有礼貌地回答,但并未注意到她。她的离去已从他的意识中消失。他渐渐已完全忘了他在哪里,也忘了他周围的一切。
安东宁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写道:
尤拉,你知道咱们有个女儿了吗?给她取的教名叫玛
莎,以表示对去世的妈妈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的纪念。
现在谈另外一件事。立宪民主党和右翼社会党人中的
著名社会活动家和教授梅利古诺夫、基泽维杰尔、库斯科瓦
以及其他人,其中包括伯父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格
罗梅科,还有我和爸爸也作为他的家庭成员,正在被赶出俄
国。
这真是不幸,特别是你不在我们身旁。但只得服从,并且还要感谢上帝在这种可怕的时代只对我们采取了这样温和的驱逐方式,因为我们的遭遇还可能坏得多。如果你出现了,也在这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