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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巴威尔面带亲切的微笑,安德烈也是微笑着跟人点头打着招呼。在紧张的不自然的沉默里,由于他们带来了生机勃勃的笑容和亲切自信的举止,所以好像使法庭里变得明亮了一些,也舒服了一些。制服上光华照人的金色也暗淡了一些,看上去比较柔和了。这种变化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的。

    这种洋溢在法庭里的勇敢的自信和生动的活力触动了母亲的心,使它觉醒过来。在这之前,坐在母亲身后的凳子上的人们一直都精神沮丧地在那等待着,此刻,他们也发出了嗡嗡的不很响的应和声。

    “看!一点都没有害怕!”母亲听见了西佐夫低低的夸奖。

    她右边,萨莫依洛夫的母亲却忽然地啜泣起来。

    “肃静些!”一个严厉的声音警告大家。

    “预先宣告……”又是那个小老头儿在说。

    巴威尔和安德烈并排就座,马琴、萨莫依洛夫、古塞夫兄弟也和他们一起,在第一排凳子上坐下。

    安德烈已经把胡子剃了。但他的唇须却留得很长,一直挂下来,使圆圆的头像猫儿的脑袋一下。他的脸上添了新东西,——嘴角的皱纹里添了嘲笑的、狠毒的神情,眼睛里含着仇恨的火焰。

    马琴的上唇上有了两条黑纹,脸胖了一些。萨莫依洛夫还是像以前一样,满头卷发。伊凡·古塞夫仍旧那样咧着嘴笑呵呵的。

    “唉,菲奇卡,菲奇卡!”西佐夫低声叫着并埋下了头。

    母亲听着小老头那不很清楚的问话——他问话的时候也不看着被告,他的头一动不动地在领口上面,——又听着儿子的镇静而简单的回答。她觉得,首席法官和他的全部同僚都不可能是凶恶残忍的坏人。

    母亲一面仔细端详着这些法官的脸,企图能预测些什么,一面静静地细听着在她心里萌发着的新希望。

    那个面孔像磁人似的男子,毫无表情地读着卷宗。他的平板单调的声音使法庭里充满了枯燥的气氛。浸沉在这种枯燥的气氛里的人们,个个都好像麻木了似的呆呆地坐在那儿。

    四个律师低声地,但却很有精神地和被告谈话。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有力而迅捷,好似四个巨大的黑鸟。

    在小老头儿的一边,坐着一个胖得眼睛眯成一条小缝的法官。他的肥胖的身子塞满了整个椅子。另外一边,坐着一个驼背的法官,苍白的脸上蓄着红口胡。他疲倦地将脑袋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仿佛是在思索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思索。

    检察官的脸上也露出了疲劳无聊的神气。法官的后面,坐着肥胖的、样子倒很威风的市长,他在沉吟般地摸着他的胖腮和口鼻。贵族代表的脸红扑扑的,头发斑白,留着大胡子,长着一双善良的大眼睛。

    乡长穿着无袖的外套,挺着大肚子。他的这个偌大的肚子显然使他觉得很窘,他一直在设法用外套的前襟把肚子遮住,可是,前襟总是又滑下来。

    “这儿并没有罪人和法官,”巴威尔坚定的声音响彻大厅,“这里只有俘虏和战胜者……”

    法庭里静悄悄的,几秒钟之内,母亲的耳朵里只有笔尖写在纸上的又细又快的擦响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首席法官也像要静听什么似的等待着。他的同僚动了一下,于是他说:

    “嗳,安德烈·那零德卡!您承认……”

    只见安德烈稳稳地站起身来,笔直地立在那里,捋着胡子,皱着眉头,望着首席法官,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哪一点我可以承认自己有罪呢?”霍霍尔耸耸肩膀,声音悦耳动听,就像平时一样不慌不忙一字一句。“我没有杀人,又没有偷盗,我只是不赞成这种使人们不得不互相掠夺、互相杀戮的社会制度……”

    “简单一点回答。”小老头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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