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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女逃亡者(10)
待我:

    如同死者在大地的怀抱中安眠,

    熄灭的感情该深深埋葬在心田,

    心儿珍藏的纪念也有它的骨灰,

    别用手去触摸那些神圣的遗骸。

    这有点老一套,可是写得多好!还有下面这首,本来第一天见到你就该念给你听的:

    你会让他们哭泣,美丽可爱的孩子……

    怎么,你没读过这首诗?

    ……所有的顽皮小伙子,未来的堂堂男子汉,

    已将自己青春的幻想,

    挂在你那明眸娇媚的睫毛上。

    啊,我一度曾经以为可以这样说:

    他来这里的第一个夜晚,

    我将傲气抛到九霄云外,

    我对他说:‘你会爱我,

    爱我直到地久天长。’

    在他怀抱里我才睡得香。”

    我十分好奇,想知道这滔滔不绝的诗句是奉献给哪位女子的,于是顾不得与安德烈的紧急会面可能给推迟片刻,我推开了门。原来是德·夏吕斯先生在向一位军人朗诵这些诗句,我一眼便认出那位军人是莫雷尔,他正要去接受服役前的13天训练。其时他与德·夏吕斯先生已不似过去那样打得火热,但间或还因有事相求来看看他。德·夏吕斯先生在爱情上一向表现得颇富阳刚气概,可也有缠缠绵绵的时候。况且早在童年时,为了真正理解和体味诗人的作品,他必须假想那些诗句不是写给一个朝三暮四的美人而是写给一个青年男子的。我尽快走开了,虽然我感觉到对德·夏吕斯来说与莫雷尔相会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因为这能暂时给他再度结婚的错觉。而且在他身上皇后们的附庸风雅与下人们的赶时髦兼而有之。

    我对阿尔贝蒂娜的回忆已变得如此支离破碎,它再也不会引起我伤感,只能成为我过渡到新的欲念的桥梁,如同为乐章的变换作准备的一声和弦。而且因为我仍然忠实于阿尔贝蒂娜,一切逢场作戏的肉欲之念已被排除在外,因为我甚至认为即使奇迹降临,阿尔贝蒂娜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也不会象现在与安德烈在一起这么幸福。安德烈能对我讲很多有关阿尔贝蒂娜的事,比过去她本人对我讲的还要多,我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对阿尔贝蒂娜的温情虽已消逝,她这个人在我脑中却仍然是个谜。想了解她的一生与想要她呆在身旁这两个愿望相比,现在是前者比后者强烈。因为前者从未有过稍减。另一方面,她可能曾和一个女人有过爱情关系这一想法现在只能使我也想和那个女人发生关系。我一面抚摸着安德烈,一面把这种心情告诉了她。她似笑非笑地说:“哦!是吗?但您是男人,所以我们两人在一起不可能做我和阿尔贝蒂娜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此时她一点也没考虑如何把这番话和她几个月之前说的话一致起来。接着,也许她是想刺激我的情欲(以前,为了套出她的心里话我曾对她说过,我很想和一个与阿尔贝蒂娜有过关系的女人发生关系)或增加我的悲伤,也许是以为这样能打消我在她面前的优越感,她可能以为我有这种优越感,因为我自认为是唯一和阿尔贝蒂娜有这种关系的人,她又说:“啊!我们俩在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刻,她是那么温存,又那么富于激情。再说她也不是只喜欢跟我一个人取乐。她曾在维尔迪兰家遇到一个名叫莫雷尔的漂亮小伙子,两个人立即互相心领神会。他负责——当然,在她的允许下,他自己也可从中取乐,他专喜欢找那种不通世事的年轻姑娘,而且一旦把她们引入歧途,就丢下她们不管了——他负责勾引远处海滩上的渔家姑娘,还有年轻的洗衣女工,因为这些姑娘可以迷上一个小伙子,却不会答应一个姑娘主动亲近她们。等上钩的姑娘完全受他控制后,他就把她带到一个非常稳妥的地方,交给阿尔贝蒂娜。因为怕失去莫雷尔,再说莫雷尔也参与好事,姑娘总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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