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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

    她在书桌前坐下来写信。慢慢封上、盖印,再写曰期。钟点。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你明天再看信。从现在起,我请求你,不要再问我一句话:……一句也不要!”

    “不过……”

    “唉!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就伸直身子躺在床上。

    她觉得嘴里有一股呛人的味道,使她醒了过来。她隐约看见夏尔,就又闭上眼睛。

    她留心看自己有没有难受。现在还没有。她听见座钟的滴答声,火柴的噼啪声,夏尔站在她床边的呼吸声。

    “啊!死也不算什么!”她心里想。“我一睡着,就全完了!”

    她喝了一口水,翻身朝墙躺着。

    那股呛人的墨水味还在嘴里。

    “我渴!……唉!我渴得厉害!”她唉声叹气地说。

    “你怎么啦?”夏尔端了一杯水给她,问道。

    “没什么!……打开窗子……我闷死了!”

    她突然觉得恶心,刚把枕头下面的的帕打开,就吐出来了。

    “拿开!”她赶快说;“扔掉!”

    他问她,她不答。她一动不动,唯恐稍微动一下就会呕吐。同时,她觉得两脚冰凉,寒冷从脚上升到了心窝。

    “啊!瞧!现在开始了!”她低声说。

    “你说什么?”

    她痛苦得慢慢把头转来转去,不断地张开上下颚,仿佛舌头上压了什么东西似的。到了八点钟,又呕吐起来了。夏尔注意到脸盆底上有一种白色的砂粒,粘在瓷器上。

    “这可怪了!这可少见!”他重复说。

    但她硬说:

    “不对,你看错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抚摸似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她尖声叫起来。他吓得连忙往后退。

    接着,她就开始呻吟,起初声音微弱。后来肩膀发抖,脸比床单还白,蜷缩的手指紧抠住被子。她的脉搏不匀,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了。

    大滴汗珠从她脸上渗透出来,脸孔发青,好像金属蒸发成了汽体,又再凝成固体一样。她的牙齿上下颤抖,眼睛大而无神,四处张望,不管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是摇头,甚至还微笑了两三回。渐渐地,她呻吟得更厉害了。她不由自主地发出喑哑的叫声,口里却说自己好多了,马上就可以起床。但她又浑身抽搐,大声喊道:

    “啊!这太狠了,我的上帝!”

    他跪在床前。

    “你吃了什么啦?说呀!看在老天面上,回答我吧!”

    他用温情脉脉的眼光瞧着她,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过这样温存体贴。

    “那好,那封……那封!……”她有气无力地说。

    他跳到书桌前,拆开盖了印的信封,高声念道:“不要怪任何人……”他停住了,用手擦擦眼睛,再念下去。

    “怎么……救人呀!快来呀!”

    他重来复去,只是说两个字:“服毒!服毒!”费莉西跑去奥默家,奥默在广场上大声喧嚷:勒方苏瓦大娘在金狮旅店都听见了,有几个人马上去告诉邻居,一夜之间,全村都知道了。

    夏尔丧魂失魄,话也说不清楚,几乎站不住了,只在房里转来转去。他撞在家具上,扯自已的头发,药剂师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吓人的事来!

    他坐下来给尼韦先生和拉里维耶博士写信。他糊糊涂涂,起草了十五回。伊波利特送信到薪堡去,朱斯坦拼命踢包法利的马,马累得精疲力竭,跑不动了,只好丢在吉约姆树林坡子下。

    夏尔要查医学词典,但他看不清楚,每行字都有跳舞。

    “镇静一点,”药剂师说。“只要吃下烈性的解毒药就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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