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心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哎,我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人们从雅克·柯兰手中把他儿子的遗体取走。他用母亲般的目光又向吕西安望了一眼,然后倒下了。他看着吕西安的遗体被运走,不禁发出一声呻吟,搬运工听到后更加快了脚步。
总检察长的秘书和监狱长为了避免看到这种情景,早已离开了。
这个钢铁般的人能在眨眼之间作出决定,他的思想和行动能同时像闪电一样迸发出来,他的神经受过三次越狱和三次坐牢的锻炼,达到金属般的坚强,跟野蛮人的神经没有什么两样。这样一个人现在变得怎么样了呢?钢铁被敲打到一定程度或多次加压后就会变脆,它的不可穿透的分子被净化后变得均匀,从而解体,这样的金属即使不处在熔化状态,也不再具有原来的抗力。铁匠、锁匠、刃具匠等经常加工这类金属的工人用一个专门术语表示这种状态:“铁沤烂了。”他们是借用一个加工大麻的词汇这样说的,大麻是这样沤过后才解体的。那么,人的心灵,或者说身、心、神的三重效能受到多次打击后,会与铁处于类似的状态。有些人就像麻和铁一样被沤烂了。铁轨断裂引起可怕的列车事故中,最严重的便是贝尔维地区事件。科学家、司法部门和公众正在对这类事件寻找各种原因,但是没有一个人去请教这方面的真正行家:铁匠。他们个个都会这样说:“铁沤烂了!”这种危险是无法预见的,变脆的金属与仍有韧性的金属从外表看一模一样。
听忏悔的神甫和预审法官发现罪大恶极的犯人常常处于这种状态中。重罪法庭和“更衣”所引起的可怕感受,对这些最坚强的硬汉的神经系统解体,几乎总是起着决定性作用。嘴巴闭得最紧的人这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招供,铁石般僵硬的心这时也会碎裂。奇怪得很,当招供已经没有用处时,这种极度的软弱便能揭去使司法机关感到不安的无辜的假面具。犯人没有认罪就死了,法院总是惴惴不安的。
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场上体验到了人的各种力量的解体。
早上八点钟,自费单间的看守走进雅克·柯兰所在的房间时,看他面色苍白,心态平静,就像一个拿定主意后,又变得坚强的人那样。
“放风时间到了,”掌握钥匙的看守说,“您已经在屋子里呆了三天,如果想透透空气,走一走,您可以出去。”
雅克·柯兰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对自己已经完全置之度外,只把自己看作是衣架饭囊,既没有怀疑比比一吕班对他设置的圈套,也没有想到去放风院子有什么意义。这个倒霉鬼不由自主地走出屋子,在这排牢房的过道穿行。这些又黑又小的囚室就在法兰西国王宫殿的华美拱廊边上,拱廊上方便是被人称之为的圣路易长廊,现在,人们可以经过那里去最高法院的各个所属部门。这条走廊与自费单人牢房的走廊相连。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卢韦尔这个有名的弑君者当年被关的囚室,就在这两条走廊的直角交点上。国王漂亮的书房位于蓬贝克塔楼上,书房下方有一列螺旋形楼梯,这条阴暗的走廊直通到这列楼梯。无论是住自费单间的囚犯,还是单独监禁的囚犯,放风时来回都要经过这列楼梯。
所有被监禁的人,包括将到重罪法庭受审或已经受审的被告,还是不再被单独关押的罪犯,总之,附属监狱里所有的犯人,都到这个完全铺石块的狭窄场地上来散步,每天数小时,夏天是在清晨。这个放风院子是上绞刑架或去苦役犯监狱的过度场所,它一头连结这两处地方,另一头通过警察营房、预审法官办公室和重罪法庭与社会相连结。所以,这个地方看上去比绞刑架还要叫人全身发冷。绞刑架可以成为上天堂的阶梯,而放风院子里却聚集了大地上所有无法排除的污秽!
不管是拉福尔斯或普瓦西监狱的放风院子,还是默伦或圣贝拉日监狱的放风院子,放风院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