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并认为诸如保护法应该与取消法院宣誓效能的条款相联系。他向众人,向法国法庭,公开宣扬这一理论。他勇敢地颂扬谋反者,指出听凭友情支配,比按照这样或那样情况下从社会武库中取出的强制性行为准则行事,更加合乎人情。总之,人性的权利有它的法则,这种法则从来没有明文颁布过,但却比社会形成的法则更加有效,更为人熟知。吕西安吃了苦头,因为他刚才没有重视这一互相关照的法则,按照这一法则,他必须保持沉默,并让雅克·柯兰为自己辩护。他非但没有这样做,而且还加重了雅克·柯兰的罪名!为了他的利益,这个人对他来说应该永远是卡洛斯·埃雷拉。
◎罗瓦耶一科拉尔(一七六三—一八四五),法国政治家,哲学家。
卡缪索先生为自己的成功而兴高采烈。他逮住了两个有罪的人,他用司法之手打垮了一个时髦的宠儿,又找到了无法寻觅的雅克·柯兰。他即将被宣布为最精明能干的预审法官。他让犯人平静一会儿,察究着他那懊丧的沉默。他看到他变形的脸上渗出了汗珠,那汗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跟两行泪水混在一起,淌落下来。
“为什么要哭呢,德·鲁邦普雷先生?我已经对您说了,您是艾丝苔小姐的继承人。她没有别的继承人,既没有旁系亲属,也没有直系亲属。如果能将丢失的七十五万法郎找回来,她的遗产差不多有八百万。”
这是对罪犯的最后打击。正如雅克·柯兰在他的短信中说的,吕西安如果能克制十分钟,他的一切愿望都能实现了!他与雅克·柯兰了结关系,分道扬镳,他变成富翁,再与德·格朗利厄小姐结婚。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幕更雄辩地证明,预审法官通过对犯人的隔离或分开使自己具有多么巨大的威力,证明像亚细亚与雅克·柯兰那样沟通消息具有多么重大的价值。
“啊,先生!”吕西安以自讨苦吃者的辛酸和讥讽神情回答说,“在你们的行话里,把这叫做‘受训’真是说得太贴切了!……昔日的肉体摧残和今日的精神折磨,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不会犹豫:我宁愿忍受昔日刽子手加给我的肉体痛苦。你还想把我怎么样?”他傲慢地问。
“先生,”法官说,他以高傲和嘲讽的姿态来反击诗人的傲气,“在这里,只有我有权利提出问题。”
“我本来有权利不回答问题。”可怜的吕西安喃喃地说,他现在完全恢复了机智。
“记录员,请把审讯记录给犯人念一下……”
“我重新成了犯人!”吕西安心里想。
办事员念审讯记录时,吕西安已下定决心要对卡缪索表示顺从。科卡尔那低沉连续的声音一经停顿,诗人像睡着的人突然惊醒时那样震颤了一下。一个人在一种声音中睡去,他的器官对这种声音已经习惯,一旦出现寂静,他反而惊醒了。
“您要在这份审讯记录上签字。”法官说。
“那么您能释放我吗?”吕西安问,他这时显出一副讥讽神态。
“还不行。”卡缪索回答,“明天,您跟雅克·柯兰对质后,肯定能自由了。现在法院需要了解雅克·柯兰一八二○年越狱后犯下的那些罪行,还有您是不是同谋。不过,您不会单独关押了。我给监狱长写一张条子,要他将您安置在最好的自费单间牢房里。”
“我能在那里得到书写用具吗?……”
“可以为您提供您所需要的一切。我叫送您回去的执达吏转达我的命令。”
吕西安在这份记录上被动地签了字,并按照科卡尔的指点,以受害人那种顺从态度在附注处画了押。有一个细节要比最精细的描绘更能说明他的内心状态,那就是宣布他将与雅克·柯兰对质时,他脸上的汗珠干了,无情的眼睛射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光芒。最后,转瞬之间,他跟雅克·柯兰曾经出现的情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