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知道的秘密;因为玛奈弗先生旅行去了,知道这桩秘密的只有贝特、男爵、和瓦莱丽三个人。
男爵不知谨慎,送了玛奈弗太太一套太贵族化,与副科长太太的身分太不相称的行头;在场的妇女都忌妒瓦莱丽的美貌和衣着。她们躲在扇子后面交头接耳,因为署里都知道玛奈弗夫妇的穷;正当男爵看上太太的时候,丈夫还求过同事们帮忙。而且埃克托的得意,全部摆在脸上,因为瓦莱丽不但风头十足,并且庄重、大方,在全场艳羡的目光之下,不怕人家评头品足,没有半点女人们踏进新社会的羞缩之态。
等到把太太、女儿、女婿送上了车,男爵就抽空溜走,把做主人的责任丢给了儿子和媳妇。他踏上玛奈弗太太的车陪她回家;但是她不声不响想着心事,简直是愁眉不展。
“我的幸福使你不快活吗,瓦莱丽?”他在车厢底上搂着她问。
“怎么,朋友,一个可怜的女子,即使因为遇人不淑而可以自由行动,在初次失身的时候也免不了百感交集,难道这是不应该的吗?……你当做我没有灵魂、没有信仰、没有宗教的吗?今天晚上你得意忘形,把我招摇得不成体统。真的,一个中学生也不至于象你这样轻浮,惹得那些太太们挤眉弄眼,冷一句热一句的刻薄我!哪有女人不爱惜名誉的?你这是害了我。啊,我是你的人了,除了对你忠实以外,再没有别的方法补赎我的罪过……你这个魔鬼!”她笑着给他拥抱了一下,“你知道你自己做的事。科凯太太,我们科长的女人,特意来坐在我旁边欣赏我的花边,说:这是英国货呀。你买来贵不贵?——我回答说:我不知道,那是母亲传下来的,我没有那么多钱买这种花边!”
这样,玛奈弗太太把帝政时代的老风流迷昏了,竟以为她是第一次失身;他为了她如醉如痴,把所有的责任全忘了。她说她出嫁了三天,卑鄙的玛奈弗为了些无耻的理由,就把她丢在一边。从此她安分守已的过着独身生活,倒也很快活,因为她觉得婚姻是件可怕的事。她眼前的不快乐就是为此。
“要是爱情也象婚姻一样的话!……”她哭着说。
这些卖弄风情的谎话,所有处在瓦莱丽地位上的女子都会搬弄的,男爵听了却以为窥到了七重天上的玫瑰。所以正当浓情蜜意的艺术家与奥棠丝,不耐烦的等待男爵夫人对女儿来一次最后的祝福,来一个最后的亲吻的时候,瓦莱丽却在那儿扭捏作态。
男爵快活到了极点,因为瓦莱丽的表现是最无邪的少女,又是最淫荡的娼妇。早上七点,他回家去替补小于洛夫妇的苦工。跳舞的男男女女,尽跳着那些没有完的四组舞,他们差不多全是生客,逢着婚礼就赖着不走的;赌客死占着牌桌不肯离开,克勒韦尔老头赢了六千法郎。
报纸上的本埠新闯版,登着这么一条小消息:
斯坦卜克伯爵与奥棠丝·于洛小姐,昨晨在圣多马·达干教堂举行婚礼。新娘是参议官兼陆军部署长于洛·德·埃尔维男爵令媛,名将福芝罕伯爵的侄女。贺客极众,艺术界名流到有莱翁·德·洛拉,约瑟夫·勃里杜,斯蒂曼,毕西沃等。陆军部及参事院均有高级首长代表,国会两院人士亦到有不少;此外尚有波兰侨民领袖帕兹伯爵,拉金斯基等。文赛斯拉·斯坦卜克伯爵为瑞典王麾下名将斯坦卜克之侄孙,一度参与波兰革命,来法流亡,以艺术天才见称于世,近已获得半国籍许可①云云。
①即没有全部公民权,不能当选为立法议会议员。
由此可见于洛男爵虽是窘得不堪,面子上不可少的还是一样不少,连报纸上的宣传也照样有。嫁女儿的排场在各方面都跟娶媳妇的排场相仿。这场喜事,把关于署长经济情形的闲话冲淡了不少;同时,女儿的陪嫁又说明了他不得不借债的理由。
这件故事的引子,可以说是到此为止。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