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四章
———这件事情本身倒不见得会给她带来不幸。但是有入会想人非非地对别人的行为得出错误的看法,凭着一鳞半爪的现象来判断是非。这样一来,人们的幸福在一定程度上总是要听任命运的摆布。且说目前,最后到来的这位太太,她的想象完全超出事实和可能的界限,刚一听到两位达什伍德小姐的名字,知道他们是达什伍德夫人的小姑,便立即断定她们眼下住在哈利街。由于有这样的误解,她一两天后便发来请帖,邀请她俩及其哥嫂到她府上参加一个小型音乐会。其结果,不仅给约翰.达什伍德夫人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只得派车去接达什伍德家两妹妹,而且更糟糕的是,她还必须显得对她们关心备至,真叫她满肚子不高兴。谁敢说她们就不期待第二次同她一道出去活动?确实,她随时都有权力拒绝她们。但是那还不够,因为人们一旦认定了一种他们明知不对的行动方式时,你再想让他们采取正确的行动,那他们会恼羞成怒的。
对于每天出去践约,玛丽安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因而她是不是出去也就无所谓了。她默默而机械地为每天晚上赴约做着准备工作,虽然她并不期望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乐趣,而且往往是直到最后时刻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
玛丽安对自己的衣着打扮已经变得满不在乎了,随随便便地梳妆一下,等斯蒂尔小姐进来,难免引起她的注意。相比之下,玛丽安整个梳妆时间花费的精力,还顶不上斯蒂尔小姐进来后五分钟里斟酌玛丽安的衣着所付出精力的一半。她观察得细致入微,对什么都很好奇,无所不见,无所不问,不弄清玛丽安每件衣服的价钱,决不罢休。她可以猜出玛丽安总共有多少件外衣,而且比玛丽安自己判断得还准确。分手前,她甚至还有希望发现玛丽安每周洗衣服要花多少钱,每年在自己身上耗费多少钱。另外,她发出这种不礼貌的盘问,最后还总要奉承两句。虽说她是一番好意,但玛丽安却认为这比什么都不礼貌;因为她仔细调查了她外衣的价格和式样、鞋子的颜色和发式之后,近乎肯定地对她说:“说实话,你看上去漂亮极了,肯定会征服不少男人。”
听了这番鼓励,玛丽安便辞别斯蒂尔小姐,下去乘坐她哥哥的马车。马车停到门口才五分钟,她们便已准备就绪。其实,她们的嫂嫂并不喜欢她们这么守时,因为她赶在她们前头先来到朋友家里,一心希望她们能耽搁一下。这也许会给马车夫带来些不便;但准时赶到却会给她自己带来不便。
晚上的活动并不十分精彩。同其他音乐会一样,到会的有不少人对演出确有欣赏能力,还有不少人根本是一窍不通。而那些表演者却像往常一样,被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亲友视为英国第一流的民间表演家。
埃丽诺不喜欢音乐,也不假装喜欢,她的目光可以毫无顾忌地随意离开大钢琴,即使竖琴和大提琴,对她也毫无约束,室内的目标她爱看什么就看什么。她东张西望的时候,从那伙年轻小伙子里发现了一个人,就是他,曾经在格雷商店向她们讲解过牙签盒。转眼间,埃丽诺察觉他正在望着自己,而且正在亲切地同她哥哥说话。她刚想问问哥哥他叫什么名字,不料他俩一齐朝她走来。达什伍德先生向她介绍说:他是罗伯特.费拉斯先生。
他同埃丽诺说话的时候,显得既客气又随便,脑袋一歪鞠了个躬,像言语一样清楚地向她表明:他就是露西对她描绘过的那个花花公子。她当初喜欢爱德华假如不是看他人品好,而是看在他至亲的份上,那她该大为庆幸了。本来他母亲和姐姐的乖戾脾气已经引起了她的反感,现在他弟弟的这一鞠躬却把这种反感推向了顶点。然而,当她对这两位年轻人的如此不同感到诧异时,她并没有因为一方的愚昧自负,而失去对另一方的谦逊高尚的好感。他俩为什么会如此窘然不同,罗伯特在一次一刻钟的攀谈中亲自向她作了解释。他一说起他哥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