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比写了些什么内容,便匆匆忙忙地赶回自己房里。打开门一看,只见玛丽安直挺挺地趴在床上,伤心得泣不成声,手里抓着一封信,身旁还放着两三封。埃丽诺走到她跟前,但是一声没响。她坐到床上,抓住妹妹的手,亲热地吻了几下,随即失声痛哭起来,那个伤心劲儿,起初简直不亚于玛丽安。玛丽安虽然说不出话,却似乎觉得姐姐这一举动情深意切,于是两人同声悲泣了一阵之后,她便把几封信都递进埃丽诺手里,然后用手帕捂住脸,悲痛得差一点尖叫起来。埃丽诺见她如此悲痛,实在令人惊骇,知道这里面定有缘故,便在一旁守望着,直到这场极度的悲痛略为平息下去。随即,她急忙打开威洛比的信,读了起来:
一月写于邦德街
亲爱的小姐:
适才有幸接读来函,为此请允许我向你致以诚挚的谢意。我颇感不安地发现,我昨晚的举止不尽令你满意。我虽然不知道在哪一点上不幸有所冒犯,但还是恳请你原谅,我敢担保那纯属无意。每当我想起先前与尊府在德文郡的交往,心头不禁浮起感激欢悦之情,因而便自不量力地以为,即使我行动上出点差错,或者引起点误会,也不至于破坏这种友情,我对你们全家充满了真诚的敬意。但是,倘若不幸让你认为我抱有别的念头或者别的意思的话,那我只好责备自己在表达这种敬意时有失谨慎,你只要了解以下情况,就会知道我不可能含有别的意思:我早就与别人定了情,而且我认为不出几个星期,我们就将完婚。我不胜遗憾地奉命寄还我荣幸地收到的惠书和惠赠给我的那绺头发。
您的谦卑恭顺的仆人
约翰·威洛比
可以想象,达什伍德小姐读到这样一封信,一定会义愤填膺。虽然她没读之前就知道,这准是他用情不专的一份自白,证实他俩将永远不得结合,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容忍这样的语言:她也无法想象威洛比怎么能这样寡廉鲜耻,这样不顾绅士的体面,竟然寄来如此无耻、如此恶毒的一封信:在这封信里,他既想解除婚约,又不表示任何歉意,不承认自己背信弃义,矢口否认自己有过任何持殊的感情。在这封信里,字字行行都是谗言恶语,表明写信人已经深深陷进了邪恶的泥坑而不能自拔。
埃丽诺又气又惊地沉思了一阵,接着又读了几遍,每读一遍,就越发痛恨威洛比。因为对他太深恶痛绝了,她连话都不敢说,唯恐出言不逊让玛丽安更加伤心。在她看来,他们解除婚约对妹妹并没有任何坏处,而是使她逃脱了一场最不幸、最可怕的灾难,逃脱了跟一个无耻之徒的终身苟合,这是真正的得救,实属万幸。
埃丽诺一门心思在考虑那封信的内容,考虑写信人的卑鄙无耻,甚至可能在考虑另一个人的另一种心肠,这个人与这件事本来没有关系,她只是主观上把他和方才发生的一切联系到一起了。想着想着,她忘记了妹妹目前的痛苦,忘记膝上还放着三封信没有看,完全忘记了她在房里呆了多长时间。恰在这时,她听见有一辆马车驶到门前,便起身走到窗口,看看是谁不近人情地来得这么早。一看是詹宁斯太太的马车,她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她知道主人直到一点钟才吩咐套车的。她现在虽然无法劝慰玛丽安,但她还是不想抛下她不管,于是她赶忙跑出去禀告詹宁斯太太:因为妹妹身体不舒服,自己只好失陪。詹宁斯太太正赶在兴头上,十分关心玛丽安的情况,便欣然同意了。埃丽诺把她送走后,又回去照看玛丽安,只见她撑着身子想从床上爬起来,因为长时间缺吃少睡而晕晕乎乎的,差一点摔到地板上,幸亏埃丽诺及时赶上去将她扶住。多少天来,她白日不思茶饭,夜晚睡不踏实,现在心里一旦失去了原来的焦灼不安的期待,顿时感到头痛胃虚,整个神经脆弱不堪。埃丽诺立刻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她喝下去觉得好受了些。最后,她总算对埃丽诺的一片好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