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面非但没有被取消却得到强调。比喻作为现象学定义

    应该纠正这种想法，即认为卡夫卡不喜欢所有的比喻；他不喜欢某一种比喻，但是他是比喻的伟大创造者之一，我把这种比喻称之为有关存在的和现象学的。韦尔莱纳（VERALAINE） 说：希望闪亮像牲畜栏里的一根干草，这是一个非凡的抒情想象。然而在卡夫卡的文风里，它毕竟是让人无法想到的。因为肯定，卡夫卡所不喜欢的，正是小说文风的抒情化。

    卡夫卡对比喻的想象之丰富并不比韦尔莱纳或里尔克（RILKE） 要逊色，但它不是抒情的，即：它唯一只受一种意愿所支配：识破、理解、捉住诸人物行动的意义，他们所置身其中的境况的意义。

    让我们回忆一下另一个性交的场面，亨特简（－JEN）夫人与艾士（ESC;就这样她把自己的嘴向他的贴紧，像一个动物的大鼻子贴向玻璃，艾士看到为了对他回避心灵，她把它囚在紧锁的牙关后面，他气得发抖。quot;

    这些词：quot;一个动物的大鼻子quot;，quot;玻璃quot;，在这里并非为了通过比较展现场面的可视形象，而是为了捉住艾士的存在的境况，后者即使在爱的拥抱中，仍然莫名其妙地与他的情人分离（如一面玻璃），没有能力获得她的心（被囚在紧锁的牙关后面）。难以捉摸的境况，或者说它只能在比喻中被捉摸。

    在 第四章的开始，有K和弗莉达的第二次性交：它也是用仅仅一段话（比喻一句）来表达，我临时尽可能忠实地把它翻译出来：quot;她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他也在寻找什么东西，疯狂，脸上一副怪相，脑袋埋入另一个人的胸膛，他们在寻找，他们的拥抱和他们挺直的身驱没有使他们忘记，而是给他们唤起寻找的义务，像一群绝望的狗在地上搜索，他们搜索着他们的身体，不可挽回地失望，为了再得到最后一次幸福，他们有时候多次地互相把舌头伸到对方脸上。quot;比喻第一次性交的关键词是：quot;异外的quot;，quot;奇异性quot;。在这里，关键词是quot;寻找quot;，quot;搜寻quot;。这些词不表现所发生的事的视觉形象，而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存在的境况。戴维翻译：quot;像一群狗绝望地把它们的爪子伸进地里，他们把他们的指甲伸进他们的身体。quot;他不仅是不忠实的（卡夫卡既没有说爪子也没有说指甲伸进去），而且把比喻从存在的领域移到视觉描写的领域；这样他自己便处在与卡夫卡的美学所不同的另一种美学中。

    这种美学上的差距在这个段落的最后一部分更为明显。

    卡夫卡说：quot;［SIE］FUUBBERDESANDERENGESIC;——quot;他们有的时候多次地互相把舌头伸到对方脸上quot;；这个准确和中性的观察到了戴维那里变成了表现主义的比喻：quot;他们一下下用舌头互相搜索着对方的脸。quot;对全面同义词化的看法

    需要用另一个词替代最明显、最简单、最中性的词（在-深进去；去-行走；过去-搜索）可以被称为同义词化的反应——差不多是所有翻译者的反应。拥有一个大的同义词储藏，这属于quot;美的风格quot;的精湛技巧；如果在原文的同一段落中有两次quot;难过quot;一词，译者便因重复（被认为是伤及了风格所必须的优雅）而不快，有意在第二次的时候把它翻译成quot;忧郁quot;。但是，更有甚者，这种同义词化的需要在译者的心里嵌入如此之深，以致他立即选择一个同义词：如果原文中有quot;难过quot;，他会翻成quot;忧郁quot;；如果原文中有quot;忧郁quot;，他会翻成quot;难过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