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之死(2)
告密,哪怕明明是敌手的挑拨离间,皇帝听了必然心乱,纵然据此大兴冤狱,也在所不惜,而且还必要牵三挂四,株连无度……惶悚迷乱中,她甚至甘愿就此与皇帝一起玉碎……
皇帝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岂有此理!……朕的龙袍玉玺御剑宝刀,岂能容你等狂徒攫取!”
张友士道:“那个眼下倒不必……”说着一指,“其实所要也不多,不过是此物而已……”
张友士所指的,是那挂在香案角上的御弓。皇帝正待拒绝,张友士忙道:“弓且留给你,改日再决雌雄……我们所要的,是悬于弓上的香橼!”
皇帝心中一松,张友士却追上一句道:“不是这腊制的小玩意儿,而是贾元春本人!”
皇帝一惊。他这才意识到庙殿里还有贾元春在。贾元春在佛像后一听此言,如遭雷击。
皇帝回过神来,心中禁不住暗喜。原来逆贼所索,不过是一元妃。这令他立刻想到了唐明皇、马嵬坡。其实他与元妃的情分,还并未真达到明皇杨妃的地步。再说宫中尚有无数佳丽,周贵妃就很不错,论床上功夫,似比元妃更胜一筹,只不过双乳不及元妃丰饱罢了,而只要他留得青山在,何愁无大乳女可享!不过,他焉能爽快答应这些逆贼,不免故作暴怒状道:“悖逆之极!元妃何罪?你等索她何意?刀兵相见,祸及弱女,尔等真狗彘不如!”
张友士道:“此贾元春,乃荣、宁二府之最奸狠者!彼不仅秉其父意,钻营进宫,狐媚惑主,乱宫闱,干朝政,一意胡为,而且密告秦氏,酿成惨祸,令我主不能与亲妹相见,且不能亲殓其骨,并在丧父母死兄妹后,以孑然一身,遭受圈禁,百般受辱,饱经挫磨……此固是你之大罪,而贾元春之雪上添冰、创口撒盐,更令人切齿顿足!此等妖孽,理应翦除!”
元春在佛像后听到,仿佛落入冰桶,自知此生休矣!往日的荣华富贵,碎作万片,乱舞于心头,且悔愧丛生,何必入宫何必揭穿秦可卿……尤其是,父亲等何必掺乎人家皇族争位的事!不管怎么说,到头来这秦可卿秦可信毕竟与皇帝同宗同族,而无论你甄家贾家,都无非是挂在人家弓上的赘物!唉唉,天伦啊!早该退步抽身!……
皇帝决定不再装蒜,他直截了当地说:“事已如此,朕只能割爱。只是你们殿外弓箭手必得退避,并寺外亦需退兵,还要放朕那邬将军与扈从人等人进来,引我出去,我方能容你们带走元妃……”
张友士也寸步不让地说:“你将那贾元春速速献出!我们到手之后,自然放你一马!因为明摆着,你调遣的精兵多我数倍,天明或即来到,我们虎兕决战,还有待今后,今天不过给你小示颜色,谅你今后再不会小觑我主及我等豪杰!闲话少说,且献出那十恶不赦之贾氏刁妇来!”
此时元妃从佛像后挺身而出,自知命数已到,故颇有视死如归之气概。她先伏拜于皇帝之前,泪流满面,呜咽着说:“臣妾就此拜别了……”
谁知皇帝顿脚道:“啰嗦什么!你这贱人!”又对一直匍匐在地、几如僵石的戴权大吼:“与我扯去!”
戴权竟腾地起身,倒把张友士惊得一抖;说时迟,那时快,戴权毫不留情地将元妃发髻一抓,提起她来,对张友士道:“快快请外面弟兄们让路!快快放我邬将军进寺保驾!”
门外传来一声:“以人换路,后会有期!”
戴权便将元春朝张友士一抛,张友士一把抓住元春,门外立刻有人将元春拖出;而寺门口响起了“袁野邬铭在此保驾”之声,于是皇帝抓起御弓,一把扯下那腊油冻佛手,顺手掼于地下,佛手顿时碎为数块;戴权扶持着皇帝,飞快地迈出佛殿大门,皇帝舞着宝剑,通过包围者让出的通道,抵达寺门之外;此时夏守忠亦尾随逃出,皇帝扭身中一眼看见,二话不说,扬起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