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殿夜警
的终点。真本八十回后,无论曹雪芹是否已经写出,可想而知,其构思里也绝非高鹗伪续里的那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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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一废太子时痛陈其罪,除“帐殿夜警”外,还罗列出许多方面,如“肆恶虐众,暴戾淫乱,难出诸口”,在随扈行巡时“同伊下属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赧于启齿”,“穷奢极欲,逞其凶恶……今更滋甚,有将朕诸子不遗噍类之势”等等。虽是暴怒中的言词,未免夸张,但大都有根有据,隐忍多年,绝非临时拼凑。胤礽许多恶行是在光天化
日、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干出来的,如鞭挞王公大臣,辱骂老师,婪取财货,搜集的古玩珍奇比父王还多还精……也有一些行径,如随父王南巡期间私自作狭邪游,接受讨好者馈赠的美女,交好优伶等,即康熙所“赧于启齿”的,他虽不愿公开,但也并不以之为耻,似乎还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
曹雪芹不可能见到这位废太子,但他能够从父辈那里及社会传言里获得关于“帐殿夜警”以及其他的种种故事,想像出一个性格复杂的胤礽形象,也许,抛开政治视角与当时主流社会的伦理道德观念,换另一种眼光来审视,对其人其事会产生出新的解释。在里,他借贾雨村对冷子兴发议论,提出了一个解释复杂人格的“秉正邪二气”说,这种由正邪二气“搏击掀发后始尽”而铸成的男女,“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接下去一连举出了三十来个历代人物,其中有三位(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是皇帝,从政治角度上看均为失败者只能作反面教员,可是从另外的角度看,他们却又未必是失败者,他们都有过诗意的生存。曹雪芹在里写了贾政因为贾宝玉“不肖种种”而大施笞挞,贾政的痛恨愤怒是真诚的,也是有根据的,在他看来,宝玉的“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逼母婢”,发展下去,必定酿到“弑父弑君”,所以父子恩绝,气得非活活将其打死不可。可是我们读了曹雪芹对宝玉与蒋玉菡、与金钏的相关描写,则会发现这位“秉正邪二气”的青年公子原来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追求,他不但没有恶意虐人的动机,还觉得是在诗意中徜徉。
读了,再来回思胤礽“帐殿夜警”一事,我们应该对人性有更深刻的憬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