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卷 乔彦杰一妾破家
通奸。你两个做了一路,故意教他奸了我的女儿。丈夫回来,教我怎的见他分说?我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如今讨了你来,被你玷辱我的门风,如何是好!我今与你只得没奈何害了这蛮子性命,神不知,鬼不觉。倘丈夫回来,你与我女儿俱各免得出丑,各无事了。你可去将条索来!”周氏初时不肯,被高氏骂道:“都是你这贱人与他通奸,因此坏了我女儿!你还恋着他?”周氏吃骂得没奈何,只得去房里取了麻索,递与高氏。高氏接了,将去小二脖项下一绞。原来妇人家手软,缚了一个更次,绞不死。小二喊起来。高氏急了,无家火在手边,教周氏去灶前捉把劈柴斧头,把小二脑门上一斧,脑浆流出死了。高氏与周氏商量:“好却好了,这死尸须是今夜发落便好。”周氏道:“可叫洪三起来,将块大石缚在尸上,驮去丢在新桥河里水底去了,待他尸首自烂,神不知,鬼不觉。”高氏大喜,便到酒作坊里叫起洪大工来。
大工走入后园,看见了小二尸首道:“祛除了这害最好,倘留他在家,大官人回来,也有老大的口面。”周氏道:“你可趁天未明,把尸首驮去新河里,把块大石缚住,坠下水里去。若到天明,倘有人问时,只说道小二偷了我家首饰物件,夜间逃走了。他家一向又无人往来的,料然没事。”洪大工驮了尸首,高氏将灯照出门去。此时有五更时分,洪大工驮到河边,掇块大石,绑缚在尸首上,丢在河内,直推开在中心里。这河有丈余深水,当时沉下水底去了,料道永无踪迹。洪大工回家,轻轻的关了大门,高氏与周氏各回房里睡了。高氏虽自清洁,也欠些聪明之处,错干了此事。既知其情,只可好好打发了小二出门便了。千不合,万不合,将他绞死。后来却被人首告,打死在狱,灭门绝户,悔之何及!
且说洪大工睡至天明,起来开了酒店,高氏依旧在门前卖酒。玉秀眼中不见了小二,也不敢问。周氏自言自语,假意道:“小二这厮无礼,偷了我首饰物件,夜间逃走了。”玉秀自在房里,也不问他。那邻舍也不管他家小二在与不在。高氏一时害了小二性命,疑决不下,早晚心中只恐事发,终日忧闷过日。正是:
要人知重勤学,怕人知事莫做。
却说武林门外清湖闸边,有个做靴的皮匠,姓陈名文,浑家程氏五娘。夫妻两口儿,止靠做靴鞋度日。此时是十月初旬,这陈文与妻子争论,一口气,走入门里满桥边皮市里买皮,当日不回,次日午后也不回。程五娘心内慌起来。又过了一夜,亦不见回。独自一个在家烦恼。将及一月,并无消息。这程五娘不免走入城里问讯。径到皮市里来,问卖皮店家,皆言:“一月前何曾见你丈夫来买皮?莫非死在那里了?”有多口的道:“你丈夫穿甚衣服出来?”程五娘道:“我丈夫头戴万字头巾,身穿着青绢一口中。一月前说来皮市里买皮,至今不见信息,不知何处去了?”众人道:“你可城内各处去寻,便知音信。”程五娘谢了众人,绕城中逢人便问。一日,并无踪迹。
过了两日,吃了早饭,又入城来寻问。不端不正,走到新桥上过。正是事有凑巧,物有偶然。只见河岸上有人喧哄说道:“有个人死在河里,身上穿领青衣服,泛起在桥下水面上。”程五娘听得说,连忙走到河岸边,分开人众一看时,只见水面上漂浮一个死尸,穿着青衣服。远远看时,有些相像。程氏便大哭道:“丈夫缘何死在水里?”看的人都呆了。程氏又哀告众人:“那个伯伯肯与奴家拽过我的丈夫尸首到岸边,奴家认一认看。奴家自奉酒钱五十贯。”当时有一个破落户,听做王酒酒,专一在街市上帮闲打哄,赌骗人财。这厮是个泼皮,没人家理他。当时也在那里看,听见程五娘许说五十贯酒钱,便说道:“小娘子,我与你拽过尸首来岸边你认看。”五娘哭罢,道:“若得伯伯如此,深恩难报!”这王酒酒见只过往船,便跳上船去,叫道:“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