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九纹龙剪径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罐寺
画神仙尘壁上。村童量酒,想非涤器之相如;丑妇当垆,不是当时之卓氏。墙间大字,村中学究醉时题;架上蓑衣,野外渔郎乘兴当。
智深、史进来到村中酒店内,一面吃酒,一面叫酒保买些肉来,借些米来,打火做饭。两个吃酒,诉说路上许多事务。
吃了酒饭,智深便问史进道:“你今投那里去?”史进道:“我如今只得再回少华山去,投奔朱武等三人,入了伙,且过几时,却再理会。”智深见说了,道:“兄弟,也是。”便打开包裹,取些金银,与了史进。二人拴了包裹,拿了器械,还了酒钱。二人出得店门,离了村镇,又行不过五七里,到一个三岔路口。智深道: “兄弟,须要分手。洒家投东京去,你休相送。你打华州,须从这条路去。他日却得相会。若有个便人,可通个信息来往。”史进拜辞了智深,各自分了路,史进去了。
只说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八九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但见:
千门万户,纷纷朱翠交辉;三市六街,济济衣冠聚集。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玻璃。花街柳陌,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妓。豪门富户呼卢会,公子王孙买笑来。
智深看见东京热闹,市井喧哗,来到城中,陪个小心问人道:“大相国寺在何处?”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便是。”
智深提了禅杖便走,早来到寺前。入得山门看时,端的好一座大刹!但见:
山门高耸,梵宇清幽。当头敕额字分明,两下金刚形猛烈。五间大殿,龙鳞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龟背磨砖花嵌缝。钟楼森立,经阁巍峨。幡竿高峻接青云,宝塔依稀侵碧汉。木鱼横挂,云板高悬。佛前灯烛荧煌,炉内香烟缭绕。幢幡不断,观音殿接祖师堂;宝盖相连,水陆会通罗汉院。时时护法诸天降,岁岁降魔尊者来。
智深进得寺来,东西廊下看时,径投知客寮内去。道人撞见,报与知客。无移时,知客僧出来,见了智深生得凶猛,提着铁禅杖,跨着戒刀,背着个大包裹,先有五分惧他。知客问道:“师兄何方来?”智深放下包裹禅杖,打个问讯,知客回了问讯。智深说道:“小徒五台山来,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着小僧来投上刹清大师长老处,讨个职事做。”知客道:“既是真大师长老有书札,合当同到方丈里去。”知客引了智深直到方丈,解开包裹,取出书来,拿在手里。知客道:“师兄,你如何不知体面,即目长老出来,你可解了戒刀,取出那七条坐具信香来,礼拜长老使得。”智深道:“你却何不早说!”
随即解了戒刀,包裹内取出片香一炷,坐具七条,半晌没做道理处。知客又与他披了袈裟,教他先铺坐具。少刻,只见智清禅师出来,知客向前禀道:“这僧人从五台山来,有真禅师书在此。”清长老道:“师兄多时不曾有法帖来。”知客叫智深道:“师兄,快来礼拜长老。”只见智深先把那炷香插在炉内,拜了三拜,将书呈上。清长老接书拆开看时,中间备细说着鲁智深出家缘由,并今下山投托上刹之故。“万望慈悲收录,做个职事人员,切不可推故。此僧久后必当证果。”清长老读罢来书,便道:“远来僧人且去僧堂中暂歇,吃些斋饭。”智深谢了,收拾起坐具七条,提了包裹,拿了禅杖、戒刀,跟着行童去了。
清长老唤集两班许多职事僧人,尽到方丈,乃言“汝等众僧在此,你看我师兄智真禅师好没分晓。这个来的僧人,原来是经略府军官,为因打死了人,落发为僧。二次在彼闹了僧堂,因此难着他。你那里安他不的,却推来与我。待要不收留他,师兄如此千万嘱咐,不可推故;待要着他在这里,倘或乱了清规,如何使得?”知客道:“便是弟子们看那僧人,全不似出家人模样,本寺如何安着得他?”都寺便道:“弟子寻思起来,只有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那片菜园,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