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克?害怕他的来访?当然,我害怕!就是因为害怕,我才住到了丽杜拉这里,她也想受洗,但那仅仅是为了赶时髦,可她还不够成熟,请你相信我的话!但是,就算我害怕他,那也不是因为他可怕:我只是不想见到他,而他,恰恰相反,是个不很可怕的人,只有他的指甲有些可怕,可是就整体而言他却比从前温柔了一些,我一时慌乱,干了蠢事,我怕他,是因为我有可能支持不住,是因为,我只对你坦白,我有可能接受他的建议。这个孩子呢,如果我留下他,那么他是谁?回答我!我是否会与他分离?但是,对于我独立于各种生活之外的生命,对于除了生活我还活着这一事实,这难道不是惟一的见证吗?
等等,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我求你,如果这也受你控制的话,其实一切都受你控制,你让他暂时别来,拦住他,我求你啦,让我自己来决定,请你带走我的恐惧!
祷告进行得不是很流畅,虽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吵闹的女人,一次也没有招惹过已婚男人,但是不能惹我生气,否则我会作出同样的回击,我甚至打过达托的耳光,当时他为了气我,和一个妓女发生了关系,尽管他还在激烈地矢口否认,似乎他俩没躺在沙发上做过那些姿势很不雅观的动作,似乎我没有亲眼看见,我已打算原谅一切,把责任都推到那个头发油腻的烂货身上,那个烂货早就从舞台侧面接近了他,盯着他的脸,说一些空洞的闲话,那些闲话的对象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我对达托发出了警告:瞧,我是爱吃醋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无法忍受!——而他却摆出一副茫然无知的面容,敷衍其事,带着那副同样茫然无知的面容,他在其犯罪现场看着我,就像当初他父亲维萨里昂撞见我俩时一样,当时,我正在给他这个傻瓜熨衬衫,而他却从后面冲了过来,就像一头雪豹,一下就找到了位置!他站在那里,用他那富有乐感的嗓子唱起俄国民歌来,而且是用英文唱的,他喜欢把俄国民歌改编成英文,于是我们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并不完全是达托:这是那个男孩瓦洛杰奇卡,个子和我一样高,却是一个很有技术的男孩,已经在负责和国外做生意,我和他一起在雅尔塔休过假,住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大饭店里,一个英国人,两个孩子的父亲,敲了537号我房间的门,提出要和我做爱,这时,他老婆正在楼下的外汇酒吧里着急呢,但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在这时,瓦洛杰奇卡打算去旅游,来叫我去,可是我却摆摆手拒绝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一名空姐,我到过世界各地的许多机场,到过索马里,到过马达加斯加,到过达喀尔和火地岛,我想对他的邀请啐上一口,可他却几乎没觉得惊讶,把我的话都当真了,他也曾经乘飞机路过达喀尔,这次他是请我去突尼斯:你别担心,那里的一切都和白人世界的一个样。——我在考虑是否接受邀请,虽说他的个子和我一样高,比我还小六岁,可他已经很有技术了,几乎和达托一样,只不过达托更喜欢瞎折腾,更喜欢咬上几口,逗我开心,就在这个时候,当我已来到犯罪现场,当他那个善良的屁股正在闪烁着匀称的光泽,他还带着一种军人般的顽固在百般抵赖,虽然我已经找到了证据,在请那个年轻的妖精赶快走开!——喂,您真不害臊啊,姑娘!您难道真不害臊吗?——而她呢,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走到镜子前面去梳那油腻的头发,去化妆,还嘻嘻地笑着,就像我和达托当时那样,当格鲁吉亚的区检察长维萨里昂老爸突然闯了进来,用男低音说了一声:啊哈!——我在音乐声中熨着衣服,因为我的达托是个国际级的管风琴演奏家前文曾说他是个小提琴手。,永远在各地巡回演出,也总是揣着我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用一架一次成像的相机拍的,当时我在莫斯科郊区阿尔罕格尔斯科耶的一家餐馆里刚吃完饭,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我不知为何把照片给他看了,他说:这人是谁?——他指着一个他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