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9小时后我们仍然在开会。
硕大无比的桃木桌上到处都是影印的合同草案、财务报告、涂满潦草字迹的记事本、一次性咖啡杯和便签纸。午餐剩下的外带盒在地板上扔的到处都是。一个秘书正在分发最新的合约草案的复印件。两个反对方的律师离开桌子在休息室里低声交谈。每个会议室都有个这样的休息室。当你想进行私下的交谈或感觉自己要搞砸什么东西的时候都可以去那里。
下午激烈的讨论已经过去了。就像是退潮。虽然人们的脸还是发红、情绪依然激动,但是已经没有人在大声叫嚷了。佛仑和史密斯丽夫的人已经走了。4点左右他们就许多问题达成协议、握手、坐着闪耀的豪华轿车回去了。
现在就要看我们这些律师来研究他们说了什么以及他们的话表达的真正的意思(如果你认为这是一回事,那你现在就可以放弃法律了),然后把这些内容放入新的合同草案里准备下一轮的讨论。
那时他们也许又要开始叫嚷了。
我揉揉脸吞下一口卡普其诺,猛的意识到我拿错杯子了-拿了一杯4小时前的现在已经冰冷的咖啡。讨厌。讨厌。而我还不能就这么吐在桌子上。
我吞下这一口让人恶心的咖啡,身体里一阵哆嗦。荧光灯在我的眼睛里忽闪忽现,我感觉累极了。我在这个案子里的角色都是财政方面的-所以我负责佛仑和PGNI银行关于贷款协议的讨论。当一个子公司出现了一千英镑的债务黑洞时是我挽回了局面。是我今天下午花了3小时讨论合同里的一个愚蠢的术语。
这个术语是“尽最大努力”。另一方希望使用“合理的努力”。最后我们赢了-但是我没有向往常一样感到成功的喜悦。我唯一想到的是现在已经7点19了。11分钟以后我本应该在城市的另一边坐在马克西姆饭店和我妈妈以及哥哥丹尼一起用餐的。
我不得不取消。我自己的生日晚餐。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听到费雅气愤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他们不能让你在生日那天还工作!
上个星期我也取消了和她的约会。我们本要去一个喜剧俱乐部的。但是有个公司股票跌价要在第二天早上前完成。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她不能理解的是限期第一,就是这样。事先的约定不要紧,生日不要紧。每周都有假期被取消。坐在我对面的是企业部的克里夫萨瑟兰。他妻子早上生了对双胞胎,而他中午前就回到会议桌前来了。
“好了,各位,”卡特曼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
卡特曼是这唯一一个没有红脸没有显的疲倦甚至也没有根本没有疲倦的人。他一如平常像个机器,像早上一样有精神。当他生气的时候他只是发出无声的如钢铁般的怒火。
“我们得休会了。”
什么?我的脑袋猛的抬起来。
其他的脑袋也都抬起来。我能感觉到围绕在桌子旁的期待。我们就像学生在数学考试时感觉可能中断考试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得到双倍的失望。
“在拿到佛伦的限期报告前我们没法继续。大家明天早上9点这里见吧。”他说完大步走了出去。门关上时我呼了一口气。我这才意识到我一直在屏住呼吸。
克里夫已经奔向门。整个会议室的人们都在打手机,讨论晚餐、电影、恢复取消的约会,充满了兴高采烈的气氛。我忽然间想大声叫“耶!”
但是这不是合伙人所为。
我收起文件塞进公文包里,推开椅子。
“萨曼塔。我忘了。”盖朝这边走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递给我一个白色的小包。我感到一阵可笑的狂喜。生日礼物。他是整个公司唯一记得我生日的人。打开封套时我忍不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