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也只不过就是恼其薄情寡义罢了,是并不包含有“羞”的成分的。以未婚悦未婚,在女子们想来,前提似乎总归是“平等”的。倘若那男子若是已婚的、有家室的,则无论是他设法儿预先“声明”,还是她自己作出了完全错误的估计,在女子们想来,事情仿佛便有了本质的区别似的。这时“根死他了”这句话,则便肯定要包含有“羞”的成分了。以未婚悦已婚,哪怕是两情洋洋互悦,哪怕是她一心取悦,似乎就都是前提不“平等”,感情上很吃亏的事了。再开明的女子,都是免不了要这么和自己较劲儿和男人过不去的。这一不“平等”前提之下的一拥一吻,仿佛都证明了女子的单纯男人的卑劣似的。这时女子的羞恼,往往又显得那么的胡搅蛮缠无道理可讲……
豆荚里的豆子都是差不多的。但人心里的爱却是各式各样的。
“女孩儿”这一种模糊的说法,已经具有了黑色幽默的意味儿。
当年的女孩儿真不幸。她们是女孩儿的权力被剥夺得太早了呀!被时代的手掌一推,就狠糟里槽懂的,狠不情愿的,也狠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直接从女孩儿变成了所谓“大姑娘”!她们如花季的少女阶段,被大人们颇不以为然地,像裁缝剪掉衣样多余的边角似的,胸有成竹地一剪刀就给剪去了……
谎话的“利息”是最高的。正如所谓“驴打滚儿”的利息。到后来那利息也就远远商出了前账本身。每一次新的谎话确实能把人从难堪之中“拯救”出来,但接下来你立刻便会陷入债台高筑的一筹莫展……
谁说人不应该嫉妒朋友呢?不应该的事这世上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而嫉妒朋友的人也几乎在一切人群中都存在着。那一天我体会到了嫉妒自己最好的朋友是怎样的一种心理。我想它肯定比嫉妒敌人要强烈十倍,引起的痛苦也要剧烈十倍。
理性超前地在我少年的心里结霜。
那是自己对自己的明智,也是自己对自己的冷漠无情……
十八岁的我仅三次握过女生的手。那感觉后来沉淀在我的记忆里,变成了对一个姑娘的印象的化石……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我的初恋穿插进别人的初恋中,好比鸽子错落在别人家的窗台外。我只有朝很远的地方飞去了,但我会记住那别人家的窗台。
人有按照自己的愿望靠自己的天赋选择职业的权力。
有些权力,后来的时代还可以重新还给人。
但是另一些权力,显然的,在人年轻时被剥夺了,也就等于终生被剥夺了。
自知是盾,赞美是矛。但若用赞美这柄矛刺自知这块盾,则几乎,不,不是几乎,则一概地没有不被刺穿的。从帝王到庶民,从圣人到小人,都同样地经不起赞美。相对于赞美这柄矛,自知这块盾往往都像是画了蒙人图案的纸板做的。
我被出卖了——这一种意识像误食了一大口芥荣的感觉。吐已经晚了,芥菜被唾液所稀释,大部分咽下去了,其辣直冲脑顶。
钱对一个家庭如果太重要了,这个家庭就设法儿不充满与钱有关的琐碎又庸俗的内容。
他觉得钱具有某种非常邪性的魔力,人一旦内心里开始总寻思它,那就会对别的任何东西丝毫也不感兴趣了。
即使出于好心,多事儿的下场也往往是落埋怨。
小人和好人的名字,后来渐渐的都忘却了,心中仅存着些永久的伤痕和不明所以的人生温馨罢了。那位校长是他近年又有幸逢识的好人。他和好人已经久违了,他常想对方可能是他此生所逢所识的最后一位好人了。他要求自己永远牢记住对方,到死那一天也要祈祷上苍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但是他再也没去见过对方。
人长大了意昧着能够看穿某些事情的真相了,而人成熟了则意味着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