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堇吗?她上下焕然一新。头发剪成凉爽爽的短发,额前刘海儿看上去还有剪过的痕迹。身穿海军蓝半袖衫,披一件薄质对襟毛衣,脚上是中高跟黑漆皮鞋,甚至长筒袜都穿了。长筒抹?对女性服装我自然没什么研究,但看得出她身上的装备哪一件都相当昂贵。如此打扮一番,堇显得比平日清秀脱俗多了。没有不合时宜之感,莫如说甚为得体。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衣着不伦不类的堇。当然一切都是口味问题。
quot;不坏。quot;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说,quot;杰克·凯鲁亚克作何感想自是不得而知。quot;
堇微微一笑,笑得比往日略显优雅。quot;不出去散一散步?quot;
我们并肩沿着大学路朝火车站方向走去,途中进了一家常去的酒吧喝咖啡。堇照例连同咖啡要了勃朗峰奶油蛋糕。接近尾声的四月的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日傍晚。花店摊台上摆着番红花和郁金香。风徐徐吹来,吹得年轻姑娘们的裙子轻飘飘地摇来摆去,吹来小树漾出的令人心怀释然的芬芳。
我双手叉在脑后,看堇缓慢而忘情地吃着勃朗峰。酒吧天花板的小音箱中淌出阿斯特拉德·基恩贝特往日的博萨诺瓦舞曲,quot;把我领去阿鲁安达,quot;她唱道。闭起眼睛,杯和杯托哐哐相碰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遥远的涨潮声。阿鲁安达是怎样的地方呢?
quot;还困?quot;
quot;不困了。quot;我睁开眼睛说。
quot;精神?quot;
quot;精神,精神得像初春的伏尔塔瓦河。quot;
堇注视了一会儿吃空的勃朗峰盘子,然后抬头看我。
quot;不觉得蹊跷--我干嘛穿这样的衣服?quot;
quot;有点儿。quot;
quot;不是花钱买的,我也没那笔钱。这里边情况很复杂。quot;
quot;就那情况想象一下可以么?quot;
quot;愿闻。quot;
quot;你打扮成不三不四的杰克·凯鲁亚克模样,在哪里的洗手间正叼着烟喀哧喀哧地洗手时,一个身高一米五五左右的衣着入时的女人气喘吁吁跑进来说:帮个忙,从上到下在这里跟我换穿衣服。缘由不便解释,反正后面坏人追得紧,想改装逃走。碰巧咱俩身高差不多少--在香港电影里看过。quot;
堇笑道:quot;对方鞋号是二十二,连衣裙号是七,巧极了。quot;
quot;于是当场连米老鼠内裤都换了。quot;
quot;米老鼠不是内裤,是袜子。quot;
quot;半斤八两。quot;
quot;哪里。quot;堇说,quot;不过也是,相当接近。quot;
quot;近到什么程度?quot;
她把身子探到桌面上:quot;说来话长,想听?quot;
quot;想听也罢什么也罢,你不是为讲这个才特意跑来的吗?再长也没关系,讲就是。除了正传,若还有序曲和精灵之舞,也一起讲好了。quot;
于是她开始讲述。讲了表抹的婚礼,讲了和敏在青山一家餐馆吃午饭。话的确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