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贼喜鹊篇
看样子她还要絮絮不止,于是我转变话题:quot;你十几?quot;
quot;十六岁。quot;女孩道,quot;刚刚十六岁。高一。quot;
quot;一直没去上学?quot;
quot;走远了脚疼,况且眼旁又弄出块伤疤。学校可烦人着呢,要是知道是从摩托车掉下摔的,又要给人编排个没完……所以嘛,就请了病假。休学一年无所谓,又不是急着上高二。话又说回来,你是说同六指女孩结婚没什么要紧,但讨厌有四个乳房的,对吧?quot;
quot;我没说讨厌,是说不知道。quot;
quot;为什么不知道呢?quot;
quot;想象不好嘛。quot;
quot;六只手指就能想象得好?quot;
quot;总可以的。quot;
quot;能有什么差别?六只手指和四个乳房?quot;
我想了想,但想不出合适的说法。
quot;哦,我是不是问多了?quot;
quot;给人这么说过?quot;
quot;有时候。quot;
我把视线收回猫通道。我在这里算干什么呢?我想。猫岂非一只也未出现!我双手叉在胸前,闭目20~30秒。紧紧合起眼睛,觉得身体没一个部位不在冒汗。太阳光带着奇异的重量倾泻在我的身上。女孩晃了下玻璃杯,冰块发出牧铃般的响声。
quot;困了你就睡。有猫来我叫你。quot;女孩小声道。
我仍闭着眼睛,默默点头。
没有风,四下万籁俱寂。鸽子大概早已远走高飞。我想起那个电话女郎。莫不是我真的认识她?从语声和语气都无从印证。而女郎却对我一清二楚。活像基里柯(意大利画家Giofgio de Chirico,1888-1978)画中的情景。女子唯独身影穿过马路朝我长长伸来,而实体却远在我意识之外。电话铃声在我耳畔响个不停。
quot;喂,睡过去了?quot;女孩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quot;没有。quot;
quot;再靠近点可以?还是小声说话觉得轻松。quot;
quot;没关系的。quot;我一直闭着眼睛。
女孩把自己的帆布椅横向移过,像是紧贴在我的椅上,quot;哐quot;一声发出木框相碰的干响。奇怪!睁眼听得的女孩声调同闭眼听得的竟全然不同。
quot;稍说点什么好么?quot;女孩道,quot;用极小的声音说,你不应声也可以,听着听着睡过去也不怪你。quot;
quot;好的。quot;
quot;人死是很妙的吧?quot;
女孩在我耳旁说,话语连同温暖湿润的气息静静沁入我的肌体。
quot;什么意思?quot;我问。
女孩一只手指放在我唇上,像要封住我的嘴。
quot;别问,quot;她说,quot;也别睁眼睛,明白?quot;
女孩手指从我嘴唇移开,这回放在我腕上。
quot;我很想用手术刀切开看看。不是死尸,是死那样的块体。那东西应该在什么地方,我觉得。像软式棒球一样钝钝的、软软的,神经是麻痹的。我很想把它从死去的人身上取出切开看个究竟。里边什么样子呢,我常这样想。就像牙膏在软管里变硬,那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变得硬邦邦的?你不这样认为?不用回答,不用。外围软乎乎的,只有那东西越往里越硬。所以,我想先将表皮切开,取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