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出时间搭话。于是我也只好看起电影。

    第一部讲鬼怪，讲一个统治某座城市的恶魔。恶魔住在教堂一间小得可怜的地下室里，给一名腺病体质的医生当下手。我不大理解恶魔何以产生君临城市的念头。因为那座四周是玉米地的城市委实寒伧得不成样子。

    但恶魔对这城市甚是执着，并且为一个——唯独一个——少女不服从自己的支配而气恼。恶魔发起火来，浑身颤抖得俨然稠得发颤的绿色果冻。发怒方式颇令人忍俊不禁。

    我们前座一个中年男人打鼾打个不停，鼾声如雾笛一般凄凄然。右侧角落有人在出神地手淫。后头不知谁惊天动地放一个响屁，惹得两个女高中生嗤嗤直笑。

    我条件反射地想起沙丁鱼。想起沙丁鱼，这才好歹想起自己已离开东京置身札幌。反过来说，在听到有谁放屁之前我未能实际感觉到自己已远离东京。

    不可思议。

    如此想来想去，我睡了过去。梦中出来一个绿色的恶魔。梦中的恶魔毫无笑容，只在黑暗中默默逼视我。

    第一部电影放完亮灯时，我也睁眼醒来。观众们不约而同地轮流打起哈欠。我在小卖部买了两支冰激凌跟她吃着。冰激凌硬邦邦的，活像去年夏天卖剩下的。

    quot;一直睡觉了。quot;

    quot;嗯。quot;我说，quot;有趣？quot;

    quot;妙趣横生！城市最后爆炸了。quot;

    quot;嗬。quot;

    电影院静得不得了。或者不如说我四周静得不得了。感觉上很怪。

    quot;嗳，quot;她说，quot;你不觉得身体好像现在还在移行？quot;

    经她一说果然是那样。

    她握住我的手：quot;一个劲儿移行。怪担心的。quot;

    quot;噢。quot;

    quot;就好像要移去别的什么地方，移去别的莫名其妙的地方。quot;

    场内变暗开始放映电影预告时，我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耳朵上吻一下：quot;不要紧，不必担心。quot;

    quot;如你所说，quot;她低声道，quot;还是该乘坐有名字的交通工具才是。quot;

    第二部电影由始至终一个半钟头时间里，我们一直在黑暗中如此静静地移行。她脸颊一直贴在我肩头，肩头给她的呼吸弄得潮潮的暖暖的。

    走出电影院，我搂着她的肩漫步在暮色笼罩的街头。我觉得我们比以前亲密了。来往行人的嘈杂声很是叫人快意。天空眨闪着淡淡的星。

    quot;我们真的是在正确的地方？quot;她问。

    我仰首望天。北极星处于正确的位置。不过看上去也有点像假北极星，太大，太亮。

    quot;是不是呢？quot;我说。

    quot;总像有什么误差似的。quot;

    quot;初来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子的，身体还没适应过来。quot;

    quot;很快就会适应？quot;

    quot;大概两三天吧。quot;我回答。

    走累了，我们便跨进第一眼看到的餐馆，各饮两杯生啤，吃马铃薯和大马哈鱼。虽说是盲目闯进来的，但味道相当可以。啤酒十分可口，白调味汁清淡而又有余味。

    quot;对了，quot;我边喝啤酒边说，quot;住处该定了。quot;

    quot;关于住处我已经有了设想。quot;她说。

    quot;什么设想？quot;

    quot;反正你按顺序念一下宾馆名称。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