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暗中的裸体
暗中直子那白晰的裸体,那叫声,以及雨声。然而愈是往下想,我的肉体便愈是渴。我独自在屋顶上啜着威士忌,一边想着自己此后该何去何从。
七月初,直子寄来了一封信。短短的一封信。
quot;久久才回信,还请原谅。但也请你理解,我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提起笔来的。而且这封信也已经重写十次了。提笔写信对我来说,是件相当痛苦的事。在此先从结论说起吧。我决定要先休学一年再说。说是说『先』休学,但我想我大概不会回去念了。休学毕竟是一道手续而已。你或许会觉得很突然,其实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有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但始终说不出口。我害怕说出来。
有许多事,请你不要在意。不管发生了什么,或不曾发生什么,反正都已成了定局。也许我这么说会伤害到你也不一定,如果真是这样,我向你致歉。我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自责。这的确是该由我自己来负责的。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不敢去面对它,也因此添了你许多麻烦。我想,也该告一段落了。
将国分寺的公寓退掉之后,我便搬回神户。看了好一阵子的医生。医生告诉我,在京都的山中有一所疗养院很适合我去,我大概会去住一段时间。它并不是正式的医院,只是供人自由疗养的设施而已。有机会的话,我会再向你解释得清楚些。但现在我没办法。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和外界隔绝而安静的地方,可以好好地休养。
这一年来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非常感谢。这话请你一定要相信。你并没有伤害我。我是自己伤害自己的。我真的这么觉得。
目前我还没有准备好要见你。并非不想见你,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一旦准备好,我会立刻写信给你。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更进一步地认识对方了。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彼此应该作更进一步的认识才好。再会quot;
我把信反覆地看了几百遍。愈看便愈觉得难过,就像从前直子凝视我一样的难过。我既无处发这种郁闷,也无计收拾。如同吹过身边的风一般,既没有轮廓也没有重量。我甚至无法将它留在自己身上。风景就从我眼前缓缓地走过。我听不见它们说的话。
一到星期六晚上,我仍旧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打发时间。我并不指望会有电话进来,但也无事可做。我总是打开电视,转到棒球转播那一台,然后假装看得津津有味。我将我和电视之间这一个广漠的空间切割成两个,切割后的空间又被切割成两个,就这么持续下去。最后就成了一个如手掌般的小小空间。
十点一到,我便关掉电视,回房睡觉。
那个月月底,quot;突击队quot;送我萤火虫。
萤火虫被装进即溶咖啡的罐子里。里头还放了一点水和水草,盖子上也挖了几个小洞好透气。由于当时天还浓黑,那虫看上去就只是很平常的水边小黑虫而已,可是quot;突击队quot;坚持那是萤火虫没错。他说萤火虫他很清楚,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或根据好反驳他的。好吧!就算是萤火虫吧!这萤火虫彷佛很困似的。几次想爬上光滑的玻璃壁,却都滑了下来。
quot;它原来是在院子里的。quot;
quot;这儿的院子?quot;我惊道。
quot;你知道的,这……这附近有家饭店一到夏天,就会放萤火虫招揽客人,不是吗?这虫就是从那儿飞来的。quot;他一边将衣服、笔记本放进旅行袋里,一边说道。
已经放了好几个礼拜的暑假了,宿舍里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我因为不想回神户,便一直留下来打工,他则是因为有实习课的关系。不过,等实习课一结束,他就会回家。quot;突击队quot;的家在山梨县。
quot;你可以把它送给女孩子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