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虚吃惊远奏阳关曲 真幸事稳抱小星禂(2)
面连忙道:“请。”乌大人见了公子,给他道了喜,便说:“我的爷,可够了我的了!幸而天从人愿,不然叫我怎么见老师、师母!”公子见说:“实在是老师栽培。”说着,一路进了书房,便拜下去。乌大人忙道:“使不得!你还没谢恩呢,这岂不叫作‘受爵公庭,拜恩私室’了么!”因一面还了个半礼,一面拉起他来,说道:“这究竟是出自天恩,也是老师的荫庇,你的官运。所谓‘天也,非人力之所能为’也。”坐下,便把上项事详细合他说了一遍。不消说,谢恩折子又是老师给办妥当了。
安公子此时是只感激得一面答应,一面垂泪,这便叫作“除感激涕零而外,不能再置一词”了。当下谈了几句,便要进去叩谢师母。乌大人陪他来到上房。原来乌大人那位太太相貌虽是不见怎的,本领却是极其来得,虽乌大人那样的精明强干,也竟自有些“竖心傍儿”。
安公子见了师母,先请了安,跪倒便拜。他那位师母的架子本就来得比老师沉些,更兼又是个大胖子,并且现在也怀月的身孕,门生在那里磕头,他只微欠了欠身,虚伸了伸手,说:“起来罢。”公子拜罢起来,他才站起身来问了老师、师母的安,便又坐下。这才让公子坐,问两个门生媳妇好。因说道:“你老师为你这件事只急得几夜没睡,这一来可好了。就只你们这一走,我知道老师、师母一定是不肯同你们出外的,难道俩奶奶都去,不留一个在家里伺候老人家吗?”公子连忙站起来,把两个媳妇都现在有喜不能上路的话说了。乌大人道:“然则你一个出去不成?”公子没及回话,便听师母说道:“一个人儿出去又有甚么使不得的?这可讲不得呀!再说,一个人儿在外头,借此操练操练身子,才正好给万岁爷出力呢!”乌大人便不敢言语。
公子是向来有甚么事从不敢瞒老师、师母的,见老师这等关切,便说:“门生父母也虑到门生此去没人,赏了个丫头叫带了去。”乌大人合安老爷是个通家,他家那班侍婢一个个都见过的,便问:“是那一个?”公子只得答说:“就是那个名字叫长姐儿的。”乌大人听了,心下暗想:“这一个白的白似雪,一个黑的黑似铁,却怎生闹得到一家子?”因是个师生,一时不好合他戏言,只说了句:“也倒罢了。”
乌大人太太便道:“这个女孩儿我也见过,可倒大大方方儿的。只是你这个岁数儿,俩奶奶都遇了喜了,老师、师母可又忙着给你放个人作甚么呢?”说着便把嘴向乌大人一努,合公子道:“你诸事都跟你老师学,使得,独这条儿可别跟他学。你瞧,这不是吗?新近又弄了俩小的儿了。前前后后这倒有了八个,够一桌了。是说是为没儿子起见,也得他们有那个造化生长阿!我也不懂得怎么叫个‘糙糠之妻不下堂’,又怎么叫个‘寡欲多男子’。你们爷儿们的书也不知都念到那儿去了!”说完了,还“啧啧啧”的在那里咂嘴儿。
一片话,把公子唬得一声儿不敢响,只望着老师。老师此时也觉不是劲儿,只得皮着个脸儿向公子说道:“我因为今年是你师母个正寿,所以又弄了俩人,合上个‘八仙庆寿’的意思。你师母还只说我不寡欲,却不道九个人里只有你师母遇了喜了,可不算得个‘虽在不存焉者,寡矣’!”这里只管说话,公子却见那一带碧纱橱后面有许多钗光鬓影粉腻脂香的在那里的窥探。心里暗道:“看这光景,我走后管保又有场吵翻。”便不敢多言,谈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
到了下处,歇了一晚,次日上去谢恩。一连见了三面,听了许多教导的密旨。上意因是山东地方要紧,便催他即日陛辞。公子陛辞下来,在海淀拜了两天客,次日又由内城一带辞了行,便赶回庄园来。
安老爷此时见了他,不是前番那等闭着眼睛的神气了,便先问了问他这番调动的详细,公子一一回明。提到见面的话,因是旨意交代得严密,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