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切都是令人发指的,可我打心眼儿里同情您。我知道您该有多么难过。不过,有一些可怕而又痛心的事,想必您一定想知道。那就听我说,听我说吧。”
随后,梅森一面还用手托住泰特斯,一面尽可能快疾有力地把有关罗伯达之死的各补充事实和可疑的地方作了说明,最后把她的信交给他看,并且下了这样的结论:“这是犯了大罪!犯了大罪,奥尔登先生!我们在布里奇伯格就是这样考虑过的;要不然,至少我们担心——奥尔登先生,如果用一个难听而又冷酷的字眼儿来说,那显然就是谋杀。”他顿住了一会儿,奥尔登一听到犯了大罪这个字眼儿,就惊呆了,他两眼直勾勾地瞅着,好象压根儿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梅森接下去说:“尽管我多么尊重您的感情,但是,作为我县司法的主要负责人,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今天来到府上,向您或是您的太太,或是您府上其他成员调查一下,对于这个克利福德·戈尔登,或是卡尔·格雷厄姆,或是不管此人姓啥名谁,反正是诱骗您女儿到荒凉的湖区去的那个人,你们可了解些什么。尽管我知道,此时此刻,您心里该有多么悲痛,奥尔登先生,但我还是坚信,您有责任——而且一定也是您的心愿——应该尽您一切力量,帮助我们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眼前这封信,似乎足以说明:您的太太至少知道有关这个人的一些事——哪怕只知道他的名字。”他意味深长地用手指头轻轻地叩着那封信。
泰特斯刚懂得地方检察官话里有话,看来他女儿就是被人用残暴手段害死的,这时他身上那种动物本能与好奇心、激愤,以及追根究底的癖好,都搀杂在一起,使他神志清醒过来,于是便洗耳恭听地方检察官一一道来。他的女儿不仅仅是溺水而死,而且是被人谋杀的,被一个年轻人谋害致死的,据这封信上说,她还想跟他结婚哩!可是,作为她的父亲,他甚至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真怪,他妻子倒是知道的,可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而且罗伯达压根儿还不让他知道。
他这个乡巴佬,由于笃信教规和旧习俗,对于所有一切城市生活,以及城市里有违天意的种种神秘、错综复杂的世态,历来持怀疑态度。这时,他心里立时想到这么一个先是诱奸后来又把他女儿遗弃了的城里人——也许还是一个有钱的年轻人,是罗伯达到了莱柯格斯以后才结识的。这个人诱奸她时答应过要跟她结婚的,可是后来,当然,他说话就不算数了。于是,他心里一下子萌发了一个惊人强烈、几乎抑制不住的渴望,要向竟敢对他女儿犯下滔天大罪的任何人,不管他是谁,进行报复。这恶棍!这强奸犯!这杀人犯!
他们夫妇俩还一直以为:罗伯达为的是养活她自己,同时也帮助他们老人家,在莱柯格斯平静地、认真地、快活地过着艰苦而又体面的生活,殊不知从星期四下午起一直到星期五,她的遗体却已沉入湖底。可他们俩却睡在舒适的眠床上,或是照常走来走去,压根儿没想到她这可怕的命运。如今,她的尸体停放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也许是在哪儿的“陈尸所”——所有疼爱她的亲人,连一个都见不到在那儿守护她——到了明天将被那些冷酷无情的官员运往布里奇伯格去了。“要是真的有上帝的话,”奥尔登激忿地嚷了起来,“他决不会让这样一个恶棍不受惩罚!啊,不,他决不会的!‘我却未见过,’”他突然援引《圣经》上的话说,“义人被弃,也未见过他的后裔讨饭。”①同时,他心中突然激起了立即行动的炽烈渴望,就找补着说:“我可非得马上告诉我太太不可。啊,是的,我这就去得了。不,不,您在这儿等着。先让我单独把这事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回来。您就在这儿等着得了。我知道她一听这消息就会一命呜呼的。不过这件事不让她知道可不行。说不定她能告诉我们此人是谁,好让我们在他准备逃往远方以前逮住他。可是,啊,我这可怜的闺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