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泉 冻疮男爵夫人的故事
些时候,从开灯到关灯,我们只是躺在所住的后台化妆室里的床上,每个人跟自己说我们的故事。
如果我们还有力气的话,就可能会向杀手大厨借把刀来把头发挨着头皮给割掉。这是魏提尔先生加诸我们的有一次羞辱。也是另外一个让我们事后的照片比事前的照片更可怕的方法,而现在我们的照片大概都已经钉在电线杆上或是印在牛奶盒上了吧。
无神教士折断了一根椅子腿,把那根木头硬插进他屁股里,让警方可以在那里发现一些碎木屑。这个好主意,是由克拉克太太的女儿卡珊黛娜那里来的。
入夜之后,我们听到脚步声,门扇开启的咿呀声,这里的鬼的脚步声。魏提尔先生、游民夫人、凶悍同志和美国小姐。
自从那个鬼那样对付野蛮公爵之后,我们都在熄灯后锁上房门。如果不是两三个人一起,彼此当人证以确保安全的话,没人到外面乱走。每个人都随身带着一把杀手大厨的刀子。
克拉克太太说,她女儿在回家之后,体重始终没有增加多少。卡珊黛娜的指甲长回来了,但是她再也没涂上指甲油。她的头发也长回来了,可是卡珊黛娜只洗过梳好,再也没有上卷子,做头发或染发。她掉了的牙齿当然没有再长回来。
她穿零号的衣服,没屁股,没胸部。只看得到膝盖、肩膀和像死亡集中营里的人那样的颧骨。卡珊黛娜有好多衣服可穿,可是她每天只穿那同样的两三件长衫。不戴首饰,不化妆。她几乎就像没这个人似的,只要一片坏了的肉就能送了她的命。或者只要将一把安眠药混进麦片粥里。如果她会吃的话。
克拉克太太当然带他去看牙医,付钱做了一套很好的假牙。还愿意付钱让她植牙去补好缺了的牙齿。还有提萎缩的胸部做隆乳手术。她也研究了神经性厌食症。
克拉克太太骗她说她看起来很漂亮而苗条。卡珊黛拉从来不到室外久到可以让她的皮肤不那样苍白发青。
没错,卡珊黛拉只去上学,学校里没有人和她说话。每个人都在谈她的事,一个个学期过下来,她受折磨的故事越来越恐怖,就连那些老师也让他们可怕的想象力如天马行空。附近的街坊邻居,每个人都拦住克拉克太太,轻拍她的手,说他们有多难过,好像警方发现的是卡珊黛娜的尸体。
所有那些加入行动,和警犬一起搜查过的人,他们不再追问细节。他们已经听腻了克拉克太太对他们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卡珊黛娜回到学校去的第一年,成绩升高了。她没有去参加拉拉队的甄试,她不打篮球,不踢足球。她什么都不做,就去上课读书,然后回家。她看天上的飞鸟,她看着她那条金鱼游来游去。
可是,即使是克拉克太太又是哀求又是威吓——威胁说要自残——卡珊黛娜还是不肯戴上假牙。克拉克太太可以拿烟头烫自己的手臂,她的女儿却只坐在一边看着,闻着那股气味。
卡珊黛娜只静静地听着。克拉克太太求她,对她叫骂,拜托卡珊黛娜想办法弄漂亮点,交点朋友,和心理医生谈谈。回去过正常生活,随便怎样都好。卡珊黛娜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的亲生女儿,”克拉克太太说:“她对我就像是家里的一盆盆景。”
一个在高三那年成绩全得A等全不肯参加舞会的机器人,也不约会,没有女性朋友。像一个高高放在架子上滴答作响的“噩梦之匣”。
“她整天坐在那里,”克拉克太太说:“就像坐在教堂里一样。“
沉默,挺直了背,睁大了眼睛。但是视而不见,从来不肯透露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卡珊黛娜只看只听。她不是他母亲以前认得的那个女孩子,她成了另一个人。一尊在龛上俯视一切的雕像。一千年前在欧洲一所大教堂里刻成的雕像。一尊自己知道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