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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

    我参加的大脑寄生虫病小组叫做“超越与胜利”。

    星期天下午是“男人携手”在三一圣公会教堂地下室的聚会,这个女人又冒了出来。

    更糟的是,有她在一边瞧着我哭不出来了。

    这原是我最爱的那部分,被大块头鲍伯搂着跟他一起不抱希望地痛哭。我们从早到晚拼命工作。只有到了这儿我才能真正放松一下,把一切暂时抛开。

    这就是我的休假。

    * * *

    两年前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互助组,在我又一次因为失眠去就医之后。

    我有三个星期没有睡着。三个星期没有合眼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作了魂不附体的经验。我的医生说,“失眠只不过是更严重问题的征兆。你要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倾听你的身体。”

    我只不过想睡觉。我想要几粒小小的安米妥钠 胶囊,两百毫克大小的。我想要几粒红蓝相间的吐诺尔 胶囊,几粒像唇膏一样红的速可眠 。

    我的医生要我嚼缬草根,多做运动。最终我就能睡着。

    我的脸像放陈了的水果那样干瘪了,而且伤痕累累,你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的医生说,我要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苦痛,我应该去看看在一个星期二夜里举行的“第一圣餐礼”。看看那些大脑寄生虫病患者。看看那些退化性骨病患者。那些器质性脑功能障碍患者。看看那些在场的癌症患者。

    我就去了。

    我参加的第一个小组有正式的介绍程序:这是爱丽斯,这是布伦达,这是多佛。每个人都微笑着,都有那把看不见的枪指着他们的脑袋。

    在互助组里我从不报自己的真名。

    一个叫克洛伊的小女人瘦成了一具骨架,她裤子的屁股部分空荡荡地挂下来,看着真让人难过。克洛伊告诉我,她大脑得了寄生虫最糟糕的结果是没人肯跟她做爱。她眼下离死只一步之遥,她的人寿保险已经付清了她的七万五千块钱,克洛伊一心想的就是最后干那么一回。不求什么亲昵,只要性。

    男人会怎么说?我的意思是,你能怎么说?

    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是从克洛伊感觉有点累开始的,眼下克洛伊已经烦透了,不再去接受治疗。黄片,她在家里备了很多黄片。

    克洛伊告诉我,在法国大革命期间,监狱里的那些女人,那些公爵夫人,男爵夫人,侯爵夫人,谁愿意爬到她们上头她们就会跟谁干。克洛伊冲着我的脖子喘着气。爬上来。付钱,我知不知道。不过是消磨时间。

    法国人管这个叫La petite mort 。

    要是我有兴趣的话,克洛伊有黄片。亚硝酸异戊酯 。润滑剂。

    正常的时候我应该都硬了。可我们的克洛伊却是一具浸在黄蜡里的骨架。

    就算克洛伊是具骨架,我却什么都不是。比什么都不是更甚。不过,当我们在粗绒地毯上围坐成一圈时,克洛伊的肩膀还会戳到我的肩膀上。我们闭上眼睛。这次轮到克洛伊在引导性冥想中领头了,她用描述引我们进入宁静的花园。克洛伊用语言引我们上山来到那个七道门的宫殿。宫殿中有七道门,绿门,黄门,橙色门,克洛伊用语言引我们一一打开每扇门,蓝门,红门,白门,最后发现里面到底有什么。

    闭上眼睛,我们将我们的病痛想象成一个具有疗治功效的白色光球,飘浮在我们脚旁,然后上升至我们的膝盖,我们的腰,我们的胸。我们的各个精神中心正在打开。内心的精神中心。头脑中的精神中心。克洛伊以语言引我们进入洞穴,我们在那里跟我们的能量动物相遇。我的是一只企鹅。

    冰层覆盖着洞穴的地面,那只企鹅说,滑吧。我们无须任何努力,就滑过各个地道和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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