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软厮缠有意捉讹头 恶打岔无端尝毒手
,立刻赍送张挂。不多时,当差的带个伙计销差。赖公子令将房内旧灯尽数撤下,都换上保险灯。伙计领命,密密层层挂了十架。素兰见赖公子意思之间不大舒服,只得任其所为。赖公子见素兰小心伺候,既不亲热,又不冷淡,不知其意思如何。
既而赖公子携着素兰并坐床沿,问长问短。素兰格外留神,问一句说一句,不肯多话。问到适间房内究属何人,素兰本待不说,但恐赖公子借端兜搭,索性说明为华铁眉。赖公子炎欠地跳起身子,道:“早晓得是华铁眉,倪一淘见见蛮好唍!”
素兰不去接嘴。那流氓、狎客即群起而撺掇道:“华铁眉住来浪大马路乔公馆,倪去请俚来,阿好?”赖公子欣然道:“好,好!连搭仔乔老四一淘请。”当下写了请客票头,另外想出几位陪客,一并写好去请。素兰任其所为,既不怂恿,亦不拦阻。
赖公子自己兴兴头头,胡闹半日,看看素兰落落如故,肚中不免生了一股暗气。及当差的请客销差,有的说有事,有的不在家,没有一位光顾的。赖公子怒其不办事,一顿“王八蛋”,喝退当差的,重新气愤愤地道:“俚哚才匆来末,倪自家吃!”
当下复乱纷纷写了叫局票头。赖公子连叫十几个局,天色已晚,摆起双台。素兰生怕赖公子寻衅作恶,授意于金姐,令将所挂保险灯尽数点上,不独眼睛几乎耀花,且逼得头脑烘烘发烧,额角珠珠出汗。赖公子倒极为称心,鼓掌狂叫,加以流氓、狎客哄堂附和,其声如雷。素兰在席,只等出局到来,便好抽身脱累。谁知赖公子且把出局靠后,偏生认定素兰,一味的软厮缠。素兰这晚偏生没得出局,竟无一些躲闪之处。
初时素兰照例筛酒,赖公子就举那杯子凑到素兰嘴边,命其代饮。素兰转面避开。赖公子随手把杯子扑的一碰,放于桌上。素兰斜瞅一眼,手取杯子,笑向赖公子婉言道:“耐要教我吃酒末,该应敬我一杯。我敬耐个酒原拿拨我吃,阿是耐勿识敬。”也把杯子一碰,放于赖公子面前。赖公子反笑了,先自饮讫,另筛一杯授与素兰,素兰一口呷干。席间皆喝声采。
赖公子豪兴道飞,欲与对饮。素兰颦蹙道:“少大人请罢,倪勿大会吃酒。”赖公子错愕道:“耐再要欺瞒我!出名个好酒量,说勿会吃!”素兰冷笑道:“少大人要缠煞哚!倪吃酒,学得来个呀。拿一鸡缸杯酒一淘呷下去,停仔歇再挖俚出来,难末算会吃哉。出局去到仔台面浪,客人看见倪吃酒一口一杯,才说是好酒量,陆里晓得转去原要吐脱仔末舒齐。”赖公子也冷笑道:“我勿相信!要末耐吃仔一鸡缸杯,挖拨倪看。”素兰故意岔开道:“挖啥嗄?耐少大人末,教人挖仔再要教人看。”
赖公子一路攀谈,毫无戏谑;今听斯言,快活得什么似的,张开右臂,欲将素兰揽之于怀。素兰乖觉,假作发极,悄声一喊,仓皇逃遁。只见金姐隔帘点首儿,素兰出房,问其缘故。
原来是华铁眉的家奴,名唤华忠,奉主命探听赖公子如何行径。
素兰述其梗概,并道:“耐转去搭老爷说,一径噪到仔故歇,总归要扳倪个差头。问老爷阿有啥法子。”
华忠未及答话,台面上一片声唤“先生”,素兰只得归房。
华忠屏息潜踪,向内暗觑,但觉一阵阵热气从帘缝中冲出,席间科头跣足,袒裼裸裎,不一而足。赖公子这边被十几个倌人团团围坐,打成拷栳圈儿,其热尤酷。赖公子喝令让路,要素兰上席豁拳。素兰推说:“勿会豁。”赖公子拍案厉声道:“豁拳末阿有啥勿会个嗄!”素兰道:“勿曾学歇,陆里会嗄?
少大人要豁拳,明朝我就去学,学会仔再豁末哉。”赖公子瞋目相向,狞恶可畏。幸而流氓、狎客为之排解道:“俚哚是先生,先生个规矩,单唱曲子,勿豁拳。教俚唱仔只曲子罢。”
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