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成局忽翻虔婆失色 旁观不忿雏妓争风
’:‘时使薄敛’、‘君子不器’、‘而后国治’、‘无所不至’、‘然后乐正’、‘为礼不敬’、‘芸者不变’、‘言语必信’、‘今也不幸’、‘中士一位’、‘君子不亮’、‘来者不拒’、‘汤使毫众’、‘夫岂不义’好像有廿几句哚,我也记勿得几花。”
云甫想着一句道:“‘长幼之节’,倒勿是‘上去平入’?”痴鸳道:“我说个‘去上平入’无拨呀!‘上去平入’就匆稀奇:‘请问其目’、‘于路、曾晰’、‘父召无诺’、‘五亩之宅’、‘子在陈日’、‘改废绳墨’,才推扳一点点。”众人见说,怃然若失,皆道:“《四书》末,从小也读烂个哉,如此考据。
可称别开生面,只怕从来经学家也匆曾讲究歇喤。”
不想席间讲这酒令,适值林翠芬挚那娘姨,穿花度柳,栅搬来迟,悄悄的站了多时,大家都没有理会。尹痴鸳觉背后响动,回头看视,只见翠芬满面凄凉,毫无意兴,两鬓脚蓬蓬松松,连簪钗钏环亦未齐整,一手扶定痴鸳椅背,一手只顾揉眼睛。痴鸳陪笑让坐,翠芬漠然不睬。痴鸳起身,双手来搀。翠芬摔脱袖子,攒眉道:“要勿喤!”齐韵叟先“格”声一笑,引得众人不禁哄堂。痴鸳不好意思,讪讪坐下。
翠芬岂不知这笑的为己而发?越发气得别转脸去。张秀英谓其系清倌人,倒不放在心上,意欲功和,无从搭口。还是林素芬招手相叫,翠芬方慢慢踅往阿姐面前。素芬替他理理头发,捉空于耳朵边说了两句。翠芬置若罔闻,等阿姐理好,复慢慢踅向远远地烟榻对过一带靠窗高椅上,斜签身子,坐在那里;将手帕握着脸,张开一张小嘴,打了一个呵欠。
席间,众人肚里好笑,不敢出声。尹痴鸳轻轻笑道:“只好我去倒运点哉喤。”说了,便取根水烟筒,踅至烟榻前,点着纸吹,也去坐在靠窗高椅上,和翠芬隔着一张半桌。痴鸳知道清倌人吃醋,必然深自忌讳,不可劝解的;只用百计千方,逗引翠芬顽笑。翠芬回身,爬上窗槛,眼望一笠湖中一对白凫出没游泳,听凭痴鸳装腔做势,并不觑一正眼儿。齐韵叟料急切不能挽回,姑命瑶官独唱一套《迎像》。瑶官自点鼓板,央苏冠香为之扌厌笛。席间要紧听曲,不复关心。
朱蔼人自烟榻下来,顺便怂恿翠芬同去吃酒。翠芬苦苦告道:“有点勿舒齐,吃勿落呀!”蔼人只得走开。尹痴鸳没奈何,遂去挨坐翠芬身边,另换一副呆板面孔,正正经经,亲亲密密的,特地叫声“翠芬”,道:“耐勿舒齐末,台面浪去稍微坐一歇,酒倒勿吃也无啥。耐勿去,就是我末晓得耐为仔勿舒齐,俚哚定归说耐是吃醋,耐自家想想看?”翠芬见痴鸳原是先时相待样子,气已消了几分;及听斯言,抉出真病。心中自是首肯,但一时翻不转面皮,垂头不语。痴鸳探微察隐,乘间要搀翠芬的手。翠芬夺手嗔道:“走开点唆,讨氏得来!”
痴鸳央及道:“价末耐一淘去阿好?”翠芬道:“耐去末哉唍,要我去做啥?”痴鸳道:“耐去坐仔歇。原到该搭来末哉。”
翠芬道:“耐先去。”痴鸳恐催促太迫,转致拂逆,遂再三叮嘱翠芬就来,先自归席。
瑶官的《迎像》正唱到抑扬顿挫之际,席间竦然听之。痴鸳略为消停,即丢个眼色与林素芬。素芬复招手叫翠芬。翠芬便趁势趔趄而前,问:“阿姐啥嗄?”素芬向高椅努嘴示意,痴鸳也欠身相让。翠芬却将高椅拉开些,仍斜签身子和瑶官对坐。
痴鸳等瑶官唱完,暗将韵叟本要合唱之意附耳告诉翠芬。
翠芬道:“《迎像》倪勿会个唍。”痴鸳又将韵叟曾经听得之说,附耳告诉翠芬。翠芬道:“勿曾全喤呀。”痴鸳连碰两个顶子,并不介意,只切切求告翠芬吃杯热酒润润喉咙,拣拿手的唱一只。翠芬不忍再拗,装做不听见,故意想出些话头问瑶官,瑶官不得不答。痴鸳手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