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外甥女听未背后言 家主婆出尽当场丑
”牙牌散落声音,知道是碰和了。阿巧正要起身,却听得那两个大姐出房喊外场起手巾,复下楼寻阿巧。卫姐说:“阿巧来里楼浪唍,常恐去因哉。”一个大姐道:“俚倒开心哚唍!耐去喊喤。”一个大姐道:“我匆去喊,俚勿高兴做生活末,倪来做末哉。啥稀奇!”
阿巧听了,赌气复睡,只因心灰意懒,遂不觉沉沉一觉。
直到日上三竿,阿巧醒来,坐在榻上,揉揉眼睛,侧耳听时,楼下寂然,宣卷已毕,惟卫霞仙房中碰和之后,外场搬点心进去,客人和两个大姐兀自噪做一团。阿巧依然回避,径往灶下揩一把面,先将空房间收拾起来。
须臾,小妹姐来了。阿巧且不收拾,留心窃听。听得小妹姐到小房间见了卫姐,把买的烟灯罩交付,问卫姐:“阿对?”
呵呵笑道:“耐末去上小干仵个当,倒真真去买得来哉!我为仔俚做生活勿当心,说要俚赔末,让俚当心点,阿是真个教俚赔嗄?”说着,取两角小洋钱给还小妹姐。小妹姐坚却不收。
卫姐只得道谢,随拉小妹姐并坐闲谈。卫姐又道:“该个小干仵生活倒无啥,就不过独幅点。来里堂子里,有个把客人要搭俚噪噪,也无啥要紧唍,俚乃噪仔要匆快活个。”
阿巧听到这里,越发生气,不欲再听,仍回空房间来收拾。
等得小妹姐辞别卫姐出门,阿巧忙赶上去,叫声“无娒”,直跟至弄堂转弯处,方问:“无娒阿去搭我寻人家?”小妹姐道:“耐啥要紧得来!就有人家末,也要过仔该节哚,故歇陆里去寻?”阿巧复再三叮咛而归。
小妹姐去后,接连数日,不得消息。阿巧囡没工夫,亦不曾去吴雪香家探望。到了三月十四这一日,阿巧早起,正在客堂里揩擦水烟筒,忽见一肩轿子停在门首,一个娘姨打起轿帘,搀出一个半老佳人,举止大方,妆饰人古。阿巧揣度当是谁家奶奶。那奶奶满面怒气,挺直胸脯踅进大门,即高声问:“该搭阿是卫霞仙?”阿巧应说:“是个。”那奶奶并不再问,带领娘姨径上楼梯。阿巧诧异得紧,且向门首私问轿班,方知为姚季莼正室。阿巧急跑至小房间告诉卫姐。卫姐不解甚事,便和阿巧飞奔上楼,跟随姚奶奶都到卫霞仙房里来。
其时卫霞仙面窗端坐,梳洗未完。姚奶奶一见,即复高声问道:“耐阿是卫霞仙?”霞仙抬头看了,猛吃一惊,将姚奶奶上下打量一回,才冷冷的答道:“我末就是卫霞仙哉喤。耐是啥人嗄?”姚奶奶俨然向高椅坐下,嚷道:“勿搭耐说闲话!
二少爷喤?喊俚出来!”霞仙早猜着几分来意,仍冷冷的答道:“耐问陆里一个二少爷嗄?二少爷是耐啥人嗄?”姚奶奶大吼,举手指定霞仙面上道:“耐要勿来浪假痴假呆!二少爷末是我家主公,耐拿二少爷来迷得好!耐阿认得我是啥人?”
说着,恶狠狠瞪出眼睛,像要奋身直扑上去。霞仙见如此情形,倒不禁哑然失笑;尚未回言,阿巧胆小怕事,忙去取茶碗,撮茶叶,喊外场冲了开水,说:“姚奶奶请用茶。”再拿一支水烟筒,问:“姚奶奶阿用烟?我来装。”卫姐也按住姚奶奶,没口子分说道:“二少爷该搭勿大来个呀,故歇长远勿来哉。
真真难得有转把叫个局,酒也匆曾吃歇。姚奶奶要勿去听别人个闲话。”
大家七张八嘴劝解之际,被卫霞仙一声喝住道:“要勿响!
瞎说个多花啥!”于是霞仙正色向姚奶奶朗朗说道:“耐个家主公末,该应到耐府浪去寻唍。耐啥辰光交代拨倪,故歇到该措来寻耐家主公?倪堂子里倒勿曾到耐府浪来请客人,耐倒先到倪堂子里来寻耐家主公,阿要笑话!倪开仔堂子做生意,走得进来,总是客人,阿管俚是啥人个家主公!耐个家主公末,阿是勿许倪做嗄?老实搭耐说仔罢:二少爷来里耐府浪,故末是耐家主公;到仔该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