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卡罗轻蔑地转向吉悟瑞的尸体。“绝对不准这个杂种破坏我近年来的心血。”又转过头望着她,“以及你牺牲的一切,女儿。”他边走开边脱下皮围裙,愤怒地丢到地上,走出实验室。
席拉膝盖无力,瘫倒在放着爱人尸体的解剖台上哽咽啜泣,脑中科学思考那部分终于濒临极限。
她绝望透顶,眼泪簌簌满面,流经吉悟瑞赤裸双脚,与尸水混在一起。同一天内失去了爱人与孩子,与他共组家庭的想象也挥发飘散,仿佛她注定永远无法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她抽搐痉挛,感觉到下腹刺痛,不得不弯身,泪水始终未曾停止。
过了好久,泪水才止住,席拉坐起来。
她清洗腿上已经干掉的血迹,脱掉脏污的睡衣,回到房间,她不得不再躺下,免得又昏过去。
原本只想短暂打个盹,却沉入噩梦连连的深眠,梦中同时被熊和巫皮恶追猎,她看见着火的磨坊,然后是一个男人的模糊形体,走出火中,朝她迈来……
很久很久之后席拉才醒过来,她抖着下床,想摆脱那些画面。她穿上衣服,举步谨慎走回实验室,想跟父亲讨论吉悟瑞的尸体。虽然卡罗希望他下地狱被千刀万剐,她仍希望能将尸体送回他家,帮他举行隆重的丧礼。
席拉了解他的愤怒,然而他忘记会有小孩是两个人的责任。会怀孕,自己也要负责,只是她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受孕,因为吉悟瑞一直注意不在她体内射精。
她走过灯火明亮的标本室寻找卡罗。“父亲,您在吗?”她经过一排又一排架子,快到出口前发现一个新的玻璃罐。
席拉皱起眉头,从挂钩上拿下一盏灯,想看清楚内容物。
酒精中飘浮着一个保存完美、手指般长的胎儿,看不出畸形或异常,后面有个玻璃罐,里面装了胎盘。
席拉脸色发白,突然明白自己在看什么。她后退了两步,撞得身后架子当啷作响,差点倒下。她机警转过身,扶稳摇晃的玻璃罐却对上吉悟瑞的眼睛!去掉毛发的头浸在溶液中,头盖骨被移走,看得见大脑。
席拉飞快转身,逃出标本室,仿佛她梦中的魔鬼现身在后面追赶。看了标本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心生恐惧,全身起寒颤。
下腹突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暂时歇息后,她吃力走入一间研究室,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慢慢呼吸,强迫脑中理智分析的区域思考目前处境。
吉悟瑞的命运已经不用讨论,父亲将年轻人送进液态坟墓,报复他的行为,就如同收拾禁卫军一般。他被肢解浸入酒精中,不可能送回给家人。
席拉一只手放在下腹。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更别提察觉到流产或者即将小产的征兆。是父亲的安眠药水让她堕胎的吗?那么药效一定很强劲,因为她记不得自己怎么走到实验室,也不记得手术的事。她决定仔细观察胎盘与胎儿,深入研究。
席拉站起来,回到了放置标本的房间里,拿下装着未出生孩子与胎盘的玻璃罐。
她想找把锋利的薄刀,于是走到另一间实验室,通常父亲独自一人在此工作。桌上有两个小容器装着红色液体,分别标识两张纸条,上头笔迹仓促写着:生命之血与孩子之血。旁边是弄干的微小脐带,已经褪色,还有一堆笔记与信。她不经意瞥了一眼。
她看到的内容,让心头涌起可怕的猜疑——对卡罗的猜疑。
席拉穿上女爵送的洋装,坐在厨房里喝蚊子草与柳树皮制成的解痛药草茶,这种茶能退烧,舒缓不适感。喝了之后,的确减轻了她下腹的烧灼感,只剩下微弱的抽痛。倘若天气突然改变就会抽痛,其他时候不会了。
马车一辆接一辆停在粮仓前,血亲很快就会聚集完毕。
她不知道不久后将发生什么事,父亲会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