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鼠弹筝
。那贵客正是昨日在博浪沙射了他一箭的又美艳又冷傲的李雪梅。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各自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张咏结结巴巴地问道:“娘子……是来探我的么?”李雪梅道:“嗯。我奉家父之命,为张郎送些酒肉来,当是为昨日之事道歉。”命小厮将食盒中的酒肉取出来,一一摆在地上。
张咏一闻那酒居然是樊楼的名酒和旨,登时精神大振,抓起一只酒瓶,却因双手被手栲锁住,难以揭开泥封,见小厮已退出牢房,只好道:“劳烦娘子帮个忙。”
李雪梅微微一愣,见别无他人,只好从靴筒取出一柄小金刀,将酒封一一撬开。
张咏见她神色冰冷,料她只不过是父命难违,她本人并不情愿到这里,然而他当此境遇,李稍能不避嫌疑,遣爱女来狱中送酒,依旧是一份大大的人情,忙道:“多谢娘子,也请转致令尊,张某十分感激。”李雪梅道:“嗯。那么我们算是扯平了。”张咏道:“当然,我本来就没有记恨娘子。”
李雪梅咬咬嘴唇,低声问道:“张郎当真不记得我了么?”张咏吃了一惊,问道:“娘子说什么?难道在昨日之前,娘子曾经见过张某?”
李雪梅道:“张郎不记得十年前曾在白马津从盗贼手中救过一老一少么?”张咏道:“十年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我才十八岁,刚离开家乡外出游历,到白马津遇到一伙贼人。”
李雪梅道:“我就是张郎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张咏笑道:“女大十八变。娘子,我可是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李雪梅道:“可是我还记得张郎的样子……实在抱歉,我昨日早该认出你来的,若不是你戴着席帽……”
张咏道:“娘子既然认出了我,为何昨日不说出来?”李雪梅蓦然恼怒起来,道:“你都不记得我,我干嘛要说出来?”
张咏心道:“就算我能记住,可十年前你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而今你出落得如此明艳美貌,跟当年判若两人,我如何能对上?”心中多少有些明白李雪梅是感激当年救命之恩,对自己念念不忘,仅十年漫漫岁月,便足以承情,不愿意再多惹她生气,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安慰,只好默不作声。
高琼忽道:“喂,给我一瓶酒。”张咏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李家娘子愿不愿意给你。”
李雪梅道:“酒既然送了出去,就是属于张郎的,何必多问我?”张咏道:“那好,我就借花献佛,烦请娘子给这位高琼公子送一瓶酒过去。”
李雪梅道:“我又不是焌糟,为何要为他送酒?更何况他还是昨日打劫我们商队的强盗。”张咏道:“原来娘子还记得他。”起身取了一瓶酒、一碟肉给高琼递了过去。
李雪梅见高琼只眼睁睁望着酒瓶,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却迟迟不伸手,不禁奇怪,问道:“你怎么又不喝了?怎么,嫌我们樊楼的酒不好喝么?”高琼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话。
李雪梅念念不忘,牵挂张咏多年,正恼恨他居然称对自己毫无印象,不由得将一腔怒气转到高琼身上,喝道:“你敢不回答我的话?”张咏忙道:“娘子别生气,他双手刚受过刑,暂时动不了。”
李雪梅道:“很好。”抓起一瓶酒,走到高琼面前蹲下来,问道:“你想喝酒么?”高琼只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李雪梅蓦然扬手,重重扇了他三记耳光,道:“你和你的同伙杀了我们商队三个人,这三下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恨恨将酒瓶摔在他身上,拂袖而去。
张咏正在一旁大块朵颐,见状忙问道:“她伤到你了么?”高琼道:“没有。”勉强想去够那酒瓶,却是动也不能动,只能任其歪在手栲边,酒一点点流到衣襟上。
张咏便道:“这样,我挪过去,你挪过来,我喂你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