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足以看出她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决心。他怎么办?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是不愿以那些旧日恩怨去攻击、诋毁一个女人的,何况,他们毕竟有过相爱的时候,毕竟有过第一次的镂骨铭心。
房遗直想,他只能对高阳的指控供认不讳。
然而。
然而他却真实地不想死。他不想死,他凭什么要为这种不值得一死的事情去死呢?大丈夫要献身疆场,而他堂堂宰相房玄龄才智双全的儿子,怎么能死在一个妇人的手里呢?
谁来救他?
他知道其实他是握有着拯救他生命的王牌的。
房遗直思虑再三。
他不想做恶人。但他要活下去。而他只有做了恶人才能活下去。
他很矛盾。他在人格和生存之间选择。他在爱与恨之间徘徊。他深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也是他手中最后的王牌了。
这张牌就是有关皇室的聚会。
没有人告诉过他聚会的事情,但他早有察觉。近来他总是看见刻有皇室徽章的马车长久地停在高阳公主的院外。他知道这些皇室的亲族们因为不满长孙无忌的外戚专政已开始了蠢蠢欲动。他也知道领头的是太宗的异母兄弟荆王元景。元景鼓吹高宗李治过于懦弱,大唐的江山终有一天会被长孙一族抢走。眼下皇室唯一的出路只有打倒长孙无忌,胁迫高宗退位,由他来执掌大唐的皇权。
荆王元景谋反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唐宗室诸亲王、公主、驸马们的响应。自从无能的高宗继位,这些人一直对局面深怀不满。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介入到这场谋反中,一是出于他们天生对长孙的反感,再者因为朝廷对房遗爱不公平的贬黜。
作为朝廷官吏的房遗直尽管在高宗继位后有所升迁,但他对为所欲为的长孙一伙也极为不满。他深知总有一天,皇室里会有人站出来抗争,但绝不是现在。以他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眼下远不到揭竿而起的时候。他寄希望于比荆王元景有威望的吴王恪。他认为吴王恪在这个充满了恐怖的黑色年代按兵不动是极为明智的选择。而荆王元景一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没等人家动手,自己就大呼小叫地把胸膛亮在对手的刀前。房遗直觉得他们一群才是真正的无能之辈、无用之徒。是谋不了反、成不了事、也篡不成江山改写不成历史的。
不论荆王元景一流的皇室宗族是不是具有夺权造反的能量,房遗直都不想参与其间。他跟这些皇室没关系,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的牵连。尽管他已被贬官山西隰县,但他却已看出被贬出京城的幸运。他已从由他们房氏兄弟的一场家庭纠纷的裁定中,闻到了一股血腥杀戮的气味。他凭着直觉预感到一场血腥的唐宗室的清洗就要开始。他快快逃命还犹恐不及,何以要搅到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室低能儿中间呢。
房遗直确实只想着能快快逃离长安。不要说贬至山西为官,就是被贬为庶民发配到岭南他也不会痛苦。他已无心恋战,更不希罕高官,他只要一家老小的平安。
然而,然而他不知道在这场朝廷与皇室的争战中,他怎么会被首先抛了出来。他本来已被贬官,已成同朝廷对立的角色,怎么会又被和他一样憎恶朝廷的人们推出来了呢?
房遗直此刻就坐在御史台前。他看见了那个曾经是朋友的同僚在审视着他。那人的眼睛里充满了遗憾、惋惜而又期待的目光。
这个世界中,也许谁都在切盼着奇迹。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要在此一搏。
这时候,他听到那朝官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打算承认吗?
不承认又怎么样?
反正也是死了。房遗直的脑子里拼命地斗争着。反正也是死了,一个要死的人还讲什么道德呢?那她高阳讲道德了吗?她自从来到房家就和他过不去。先是勾引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