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密使
九岁继承家业,其后二十余年一直担任毛利家的主公。其间,一切事务都由家中诸位智囊运作。唯有善良这一点,是辉元做人的可取之处。
“秀赖公很可怜。我必须驰援幼君。”
入住西丸后,辉元依然仅说此话,发誓从灵魂深处尽忠秀赖,就像心中压根儿不存有野心和阴谋等恶毒东西。
辉元进大坂城的当天就拜谒了秀赖。当时,不知是谁教给稚童这样的话:
“是毛利中纳言吧?我就拜托爱卿了!”
秀赖口齿不太灵活说道。辉元身穿印有家纹的礼服,叩拜着一直没抬头,情不自禁眼泪啪哒啪哒落到榻榻米上。辉元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那肯定是真实感情。殿上的司茶僧们相互议论:
“那可是一百二十万石的眼泪。”
有的司茶僧甚至在走廊上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这个人品善良的辉元,也有烦恼。
就是负责外交的安国寺惠琼与负责作战的吉川广家,二人对立。辉元已任西军统帅,但负责指挥毛利大军的吉川广家却不配合。
广家从其居城出云富田城迳直来到大坂,劝说辉元:
“奔向德川大人一边吧。”
广家并用了“务必”一词。辉元已经采用了安国寺惠琼的方案,广家没能说动他。
“这次奔向秀赖,是为了正义。”
“不,”广家本想滔滔不绝辩驳,但这个在朝鲜战争砍下敌人三千首级的实战家,论辩口才几乎等于零,无奈,只得从辉元面前退下。然后,他会见毛利本家核心重臣,陈述了跟随德川之利。不晓得中央形势的重臣们焉能有何定见,旁徨于两种说法之间,非常困惑。
广家与惠琼也进行了激烈争论。
争论之际,激昂的惠琼忘记了自己老迈年高,竟不由得大喊:
“难道侍从大人(广家)不晓得义为何物吗!”
本来惠琼的特点表现在现实分析方面,从未站在观念论的立场上。但与采取现实态度的广家论争时,除了用观念交锋,别无其他手段了。
“德川必胜!”
广家从军事和政治方面做出这样的说明。惠琼激烈摇头。
“胜败取决于毛利家辅佐那一方。然后,能够决定胜败的两方目前在此预想结果,岂非滑稽?侍从大人?”
“当然,毛利家辅佐西军,人数上也许占了优势,但交战不靠人数多寡,而靠主将。比德川大人卓越的大将,西军有吗?”
“……家康大人吗?”惠琼答道:“我不认为家康大人有那样厉害。我了解信长公,也了解少壮气盛时代的秀吉。在这二位看来,家康是个很单薄的人物,世间却把他吹捧得伟大呀伟大的。”
“就是这么个世道呀,可怕。”
广家的声音比惠琼低。但此人性格强烈,曾在伏见的殿上与浅野长政吵架,几乎要厮打起来。所以此刻膝盖上的拳头已经开始颤抖了。
“与和尚再议论家康大人也没啥意思。关键是世间。是世间如何看待家康大人。世间把家康大人视为与信长公、秀吉公并列的英雄,会向哪方倾斜,现在一清二楚。众人要拥立家康大人,而家康大人顺应天下大势。顺大势者可以干出超过实力一倍甚至三倍的大事来。家康大人必胜,胜利之后,天下巨变。”
“秀赖公怎么办?”
“不知道。我现在考虑的,就只有如何保存自祖父元就以来的毛利家业。”
吵架到此,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对吉川广家不利,因为主将辉元根据惠琼的观点,决定了方针。
(算个啥,我有我的绝招!)
广家这样寻思着。他要发动叛乱。归根结柢,率领毛利军上战场的,还是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