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道时,她说,“丛地差不多就算划走了。霍华德一定很欣慰。哪怕他短期内无法出席议会,他也把这件事做成了。”
安德鲁·普莱斯飞快地蹬着车,冲下山顶小屋。太阳暖暖地晒在他的背上,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一周前的乌青眼圈已经变成了黄绿色,看起来甚至比他之前眼都睁不开地出现在学校里的样子更糟,虽说比那时的惨状还狼狈几乎是不可能的。老师问起来的时候,安德鲁就说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弄伤的。
现在是复活节假期。昨天晚上,盖亚给安德鲁发短信,问他第二天去不去参加克里斯塔尔的葬礼,他立刻就回复说“去”。经过再三斟酌之后,他穿上了最干净的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深灰色的衬衫,因为他没有西装。
他不是十分清楚盖亚为何要参加葬礼,除非是为了跟苏克文达·贾瓦德做伴。自从确定要跟母亲一起回伦敦之后,她似乎比以前更黏着苏克文达了。
“妈妈说她根本就不该来帕格镇。”三个人坐在报刊亭旁的矮墙上吃午餐时,盖亚高兴地告诉安德鲁和苏克文达,“她知道加文是个混蛋。”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安德鲁,并告诉他,等她去雷丁看望父亲时,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甚至还无意中提到,若他来伦敦,会带他去自己最喜欢的那些地方。她像复员的士兵般慷慨地广施恩泽,这些轻易做出的许诺为安德鲁自己的离别镀上了一层金。有人向父母提出要买山顶小屋后,他带着至少与伤感同等的兴奋迎接了这个消息。
拐向教堂街的急弯,通常会让他的情绪为之一振,如今却让他心情沉重。他看见人们在墓地里走动,心下琢磨稍后的葬礼会是什么样子。今天早上第一次,克里斯塔尔·威登不再是以一个抽象的符号出现在他的思绪里。
他想起了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件往事。那是在圣托马斯小学的操场上,出于纯粹的探究心,肥仔把一颗花生藏在棉花糖里给了他……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种喉咙火烧火燎、逐渐就无法呼吸了的感觉。他记得自己想要呼喊却无法发声,膝盖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所有的孩子都围在他身边,漠然而好奇地看着他。然后,克里斯塔尔·威登沙哑的嗓子尖叫起来。
“安迪·普莱斯过敏了!”
她迈开两条结实的小腿儿,一路跑到教师办公室。校长一把抱起安德鲁,把他送到最近的诊所,克劳福德医生紧急为他注射了肾上腺素。之前,老师告诉全班学生,安德鲁的过敏可能致命时,只有克里斯塔尔一个人听进去了,也只有她一个人认出了安德鲁发病的症状。
克里斯塔尔按理该获得一枚美德小金星,或是在校会时作为“一周明星学生”被通报表扬,可是就在第二天(安德鲁对此事的记忆就像他自己的过敏险情一样清晰),她就在莱克西·莫里森的嘴上重重打了一拳,敲掉了那姑娘的两颗牙。
他小心地把西蒙的车推进了沃尔家的车库,然后带着从未有过的不情愿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特莎·沃尔,穿着她最好的灰外套。安德鲁看到她就生气,都是因为她,他才被打乌了眼。
“进来,安迪。”特莎的表情很凝重,“我们马上就好。”
他站在门厅里等着,阳光透过门上的彩色玻璃洒了进来,宛如在地板上铺了一个调色盘。特莎走进了厨房,安德鲁瞥见肥仔在里面,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像只被压扁的蜘蛛般蜷缩在椅子里,一只手抱着头,似乎在抵挡打过来的拳头。
安德鲁转过身去。在安德鲁把特莎带到鸽笼子眼儿的那天之后,两个男孩没有过任何交流。肥仔两个星期没有去学校。安德鲁发了两条短信,但肥仔从来没回过。他的“脸谱”主页还停留在霍华德·莫里森生日派对那天。
一周前,毫无预兆地,特莎给普莱斯家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肥仔已经承认以“巴里·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