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画外之音
作声。李家明大声道:“我告诉你小子,云如弹完琵琶下场后,一直坐在我和韩相公中间,不要说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毒,就算她要下毒毒死王屋山,以她的精明,怎么会自己喝下亲手下了毒的毒酒呢?”舒雅见他发了火,不敢再接一句。
李家明又道:“小时候我们家里穷,娘亲又去世得早。云如小小年纪就操持家务,她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却能记住复杂的账目。通常她从集市上买了东西回来,种类再多,她也能分毫不差地说出它们的价钱,从未出过一点差错。她这么精明,怎么会弄错金杯呢?”
舒雅听他提起陈年往事,很是心酸,忙道:“我知道云如不会错,可是……”李家明道:“要说云如真有什么错,就错在一直对你旧情难忘!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舒雅分辩道:“我和云如彼此真心……”李家明道:“行了行了……你们那点事我比谁都清楚。我就不该把你介绍给韩熙载当门生的,你不来金陵,云如说不定也不会死……”
舒雅大气也不敢出,畏畏缩缩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云如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李家明一下子呆住了,愣了半晌,才道:“云如肚子里的孩子原来是你的?你知不知道我妹子是你师母,与她偷情是一回事,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则是另外一回事?”舒雅沮丧地点了点头。
李家明左手猛然抓起桌子上的酒壶,作势要向舒雅砸去。舒雅惊叫一声,吓得抱住了脑袋。李家明稍一犹豫,狠狠地将酒壶砸在地面上。
忽听见外面有人道:“张公,王屋山已经醒了。”李家明这才意识到房外还有旁人,冲过去拉开门,见张泌与耿先生正站在廊下,眼睛望着自己这边,各有惊诧之色。显然,适才他太激动、嗓门太大,他说的话外面的人都已经听见了。
张泌见李家明露出脸来,便朝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并不是有意偷听,随即侧头道:“我们去琊琊榭吧。”正欲往外走,差役梁尚忙道:“张公请这边走。琊琊榭与花厅是连通的,须从里面走。”耿先生道:“看来王屋山在韩府姬妾中地位最高呢。”梁尚道:“不过她似乎人缘不大好,一直昏倒在床,也没有一个人来看看她。”又道,“二位一路进来,有没有发现人少了许多?”张泌道:“嗯。”梁尚道:“昨日典狱君一走,府里好几个侍女就收拾细软溜走了,今日一早又听管家说乐伎们也都跑了。老实说,小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家,以前总以为豪门大户吃好的、穿好的,天天过着好日子,这两天亲眼见到,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泌道:“这就是了,高官位显者未必真如意,粗茶淡饭者未必不快乐。”
一边说着,一边穿过花廊,来到琊琊榭。另一名江宁府差役姜闻正在月台上等候,一见张泌,忙上前见礼,又道:“王家娘子就在里面绣房中。适才她醒了吵着要喝水,小的进去倒了一杯茶给她,她问小的是谁,小的回说是官府派来保护她的,出来后就赶紧叫老梁去禀告张公。”张泌道:“你做得很好,有劳了。”又道,“我们先等在外面,免得人多惊吓到她。”向耿先生使了个眼色,耿先生会意,推开阁门进去。
王屋山正半躺在床上喝水,忽见一名女道士进来,不免惊诧万分,坐直身子问道:“炼师是……”耿先生道:“贫道耿先生。”王屋山道:“呀,我听相公提过你的名字,原来炼师这般年轻。”耿先生微微一笑,坐到床榻上,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这才柔声问道:“你感觉好些了么?”
王屋山脸色顿时极是难看,哽咽着,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耿先生最怕见人哭,忙劝慰道:“别哭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她虽是出家之人,却是世事洞明,知道王屋山这类女子最在意什么,果然很是有效,她立即止住了哽咽。
耿先生道:“好了,你现在能告诉我,是谁想要往金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