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法国
衣主教陪护国王陛下从絮尔日尔到莫泽,在这里,君臣二人依依情深互相道别。
国王虽尽可能地赶路,希望于二十三日抵达巴黎,但又贪图玩赏,便不时地停下观人猎鹊,这是他早在吕伊纳就尝到的消遣乐趣,并一直保持这种偏爱之娱。每当此事发生,二十名火枪手中,有十六人亦尽兴行乐,而另外四人一直牢骚满腹。尤其是达达尼昂总感到耳朵里不断嗡嗡作响,波托斯对此是这样解释的:
“一位非常伟大的女士曾告诉我,这就是说有人正在某个地方谈论您。”
护卫队终于在二十三日深夜穿过巴黎;出于对特雷维尔先生的感谢,国王恩准他给部下分期放假四天,条件是享受待遇的任何人不得在公共场所抛头露面,否则将以投进巴士底狱论处。
我们一定会想到,首批四位获假者非我们的四位朋友莫属。而且阿托斯从特雷维尔先生那里获准的是六天而不是四天,六天中又增加了两个夜,因为他们是在二十四日下午五点出发的,再加上特雷维尔先生为人圆通,又将获假日期推迟到二十五日早晨。
“唉,上帝,”达达尼昂说;正像大家所知,他素来胸无城府,“我觉得虽说为一件很简单的小事,但我们也得摆摆谱儿:用两天时间,跑死两三匹马,小意思,我有钱,我去贝图纳,我去把王后的信送给修道院院长,我把我就要去找的亲爱的宝贝领出来,但不是去洛林,也不是去比利时,而是带回巴黎,等红衣主教返回拉罗舍尔之后,藏在这里更保险。然后,一旦战事结束返城,一半借阿拉米斯的表妹为靠山,一半考虑到我们为了她曾亲自出马,那时,我们从王后手中一定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们就呆在这里,毋需各位白白劳精费神;我和普朗歇对付如此简单的差事绰绰有余。”
对这种主张,阿拉斯从容答道:
“我们也一样,我们都有钱,我还没有完全喝光金刚钻剩下的钱,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也没有全吃光,所以跑死四匹马就只当跑死一匹马。但请你考虑一下,达达尼昂,”他拿出一副令年轻人发颤的腔调接着说,“贝图纳是红衣主教和一个女人曾经幽会过的一座城池,那个女人到处逛,逛到哪里就招灾惹祸到哪里。如果您只和四个男人打交道,达达尼昂,我就会让你一个人去;而你却要和那个女人打交道,还是我们四个人同去为好,但愿再带上四个跟班,我们的人数就足够了。”
“你在吓唬我,阿托斯,”达达尼昂嚷起来,“你究竟怕什么,上帝?”
“什么都怕!”阿托斯回答说。
达达尼昂打量着他同伴们的脸色,和阿托斯一样,个个都神色暗然。他们便都策马赶路,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二十五日晚,他们赶到了阿拉斯;达达尼昂在金齿耙客栈刚刚跳下马想去喝杯酒,这时候,从驿站大院里走出一骑人马;此人刚刚换了一匹新的坐骑,正取巴黎之路催马疾驰。他从大门骑到大街时,虽是八月时令,却狂风乍起,半掀开身披的大氅,并刮起他的帽子。行者举手按帽,就在帽子已经离开脑袋的一刹那,他急忙盖住了双眼。
达达尼昂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他突然满脸苍白,手中的酒杯落到地下。
“您怎么啦,先生?”普朗歇问道,“唉呀!你们快来呀,先生们,我的主人不行了!”
另三位朋友立刻跑来,可他们发现达达尼昂非但不行,而且在向他的马跑去。他们三人将他挡在门口。
“喂,你要向什么鬼地方跑?”阿托斯厉声喝道。
“是他!”达达尼昂喊道;他气得脸色惨白,满额汗水,“是他!让我去追他!”
“他是谁呀?”阿托斯问道。
“他,就是那个家伙!”
“什么样的家伙?”
“那个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