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次来诊所必定看见她。会不会他的病态心理把她当做某种危险,必须除掉方始安心?伯克得精神病到底多久了?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死于意外火灾。真是意外吗?无论如何,他定要弄个清楚。
杰德走到通接待室的门边,顺手开开,说了声“请进来”。
安妮·布莱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杰德走去,脸上泛着一丝微笑。他的心弦又一次颤动了,第一次见面时就颤动过。自从妻子伊丽莎白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对女性动了感情。
伊丽莎白和布莱克在外貌上毫无共同之处。伊丽莎白金发蓝眼,个子小;安妮·布莱克长着一头黑色的秀发,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又长又黑的睫毛,修长的身材,丰满的体型,充分显露出曲线美。她仪态庄重,举止大方,才智过人,好一派典雅贵妇气度。除了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睛,整个形象给人以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她说话时嗓音低沉而柔和,还稍带点沙哑。
安妮年龄二十四五,是杰德所见过的最美的女性。美貌固然赏心悦目,使他产生爱慕之情,不过真正吸引他的是美貌之外的某种东西——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得着的力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初次会面就一见如故,仿佛自幼就认识她似的。死灰复燃,熄灭的情火也会重新燃烧,而且来势凶猛,使他大为吃惊。
她初次出现在诊所是三星期之前,没有预约就来了。卡罗琳向她解释号已挂满,没法再收病人。谁知安妮悄悄地说她愿意坐等,在外屋坐了两小时,卡罗琳于心不忍,便把她领到杰德那儿去。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感情流遍全身,杰德神魂颠倒了,头几分钟她说的话,都没听见,或听见了也没听进去,或听进去也不知什么意思。他只记得起请她坐下,她通报了姓名:安妮·布莱克。没有工作,是家庭妇女。杰德问她有什么问题,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自己也弄不清楚,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的问题。有一位当医生的朋友提到杰德,推崇为国内水平最高的精神分析专家,问她医生朋友姓甚名准,她支支吾吾,避而不答。其实,杰德的名字她可能是从电话簿里找来的,谁知道呢。
当时杰德跟她耐心说明情况,预约已排得满满的,实在没法再接收病人了。他主动向她介绍了十几位名医,她都一一谢绝了,她已认定杰德一人,非要他治疗不可。拗不过,他只得收下她。看外表她似乎完全正常,只是显得有点精神压力,所以认为她的问题比较简单,容易解决。他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凡没有别的医生推荐介绍的病人一慨不收。那天他没吃午饭,全为她看病。过去三星期里她每星期来两次,杰德对她的了解却并无增加,仍停留在初次见面时的程度,对自己的变化倒清楚了:自伊丽莎白去世以后他第一次堕入情网了。
第一治疗时,杰德问她爱不爱丈夫,恨不得她回答“不爱”,但她说:“我很爱他,他是个大好人,身体强壮,精力充沛。”
“你认为他是父亲型的丈夫吗?”
安妮把紫罗兰色的眼睛转向杰德,看着他说:“不,我当初就不找父亲型的丈夫。我童年时候家庭生活十分美满。”
“哪儿出生的?”
“雷维尔,离波士顿不远的一个小城市。”
“父母亲健在吗?”
“父亲尚健在,母亲在我十二岁时中风死了。”
“你父母感情妤吗?”
“他们情投意合,相敬如宾,称得上恩爱夫妻。”
杰德心中暗喜: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你也是颗多情种子。看够了人间的病态、失常、苦难,安妮给他带来了春天的气息,诊所里春意盎然。
“有兄弟姊妹吗?”
“没有,我是独生女,娇生惯养坏了。”她仰起脸朝他微笑,笑中透着天真稚气、坦率友好,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