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位杰出音乐家。
“你在那里孤独吗?”
“不。”
他很伤心,这以前他不曾离开过家。他报考了柯蒂斯音乐学院,到被录取时,他才意识到他将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再也不能回家了。老师们很快认识到这个少年学子是位天才。教他钢琴课的是伊莎贝拉·文格罗娃和鲁道夫·塞金。菲利普既修钢琴,又修乐理、和声学、配器、长笛等。课余,他和其他同学一道演奏室内乐。钢琴,这从他3岁起父母就强迫他练习的乐器,如今成了他生活的中心;钢琴在他手中变成了神奇的乐器,手指一动,他能从中唤起激情,唤出罗曼司,唤出风雨雷电。它说的是一种宇宙语言。
“18岁那年我和底特律交响乐团合作举办了第一场个人音乐会。”
“当时你害怕吗?”
他害怕极了。他发觉在一帮朋友面前演奏是一回事,而面对偌大的礼堂,面对台下掏钱来听他演奏的黑压压的观众,却是另一回事。他紧张得在后台踱来踱去,突然舞台经理一把拉住他的臂膀,说:“去呀,该你上场了!”他永远忘不了他走上前台时的感觉,当时,观众对他报以热烈掌声。他在钢琴前坐下,紧张感顷刻飞到了九霄云外。自那以后,他的生活便成了音乐会马拉松。他到欧洲各地巡回演出,每到一处,声名与日俱增。威廉·埃勒比,一位对艺术家举足轻重的经理人,答应出任他的代理。两年时间,菲利普·阿德勒便在各地十分走红。
菲利普看着拉腊,笑着说:“是的,我至今到音乐会上仍感到害怕。”
“巡回演出是什么滋味?”
“可有趣了。有一回,我同费城交响乐团一起巡回演出。当时我们在布鲁塞尔,正赶往伦敦举行音乐会。由于大雾,机场关闭了,他们只好用汽车把我们送到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尔机场。负责接待的那位先生解释说,他们为我们包租的是一架小型飞机,音乐家们带上行李就不能带乐器,带上乐器就不能带行李。自然,他们都选择了乐器。到达伦敦时正好赶上音乐会开始。我们只好穿着牛仔裤,运动鞋,胡子拉碴登台演出。”
拉腊笑起来。“我敢说观众喜欢那样。”
“他们是喜欢。还有一次,我在印第安那演出,钢琴被锁进储藏室了,谁都没有钥匙。我们只得把门砸了。”
拉腊格格直笑。
“去年,我被安排在罗马举行贝多芬音乐会。有位音乐评论家写道:‘阿德勒演奏沉闷拙劣,终曲的短句组织完全走了样;速度过于轻快,破坏了整曲的律动。’”
“那太糟了。”拉腊同情地说。
“糟的是我压根没参加那场音乐会,我误了飞机。”
拉腊探过身子,急切地说:“再讲讲。”
“哦,一次在圣保罗,我正举行肖邦音乐会,中途踏板突然脱落了。”
“那你怎么办?”
“我不用踏板弹完了奏鸣曲。还有一次,钢琴滑到了舞台的另一侧。”
菲利普谈他的演出时,声音里充满激情。
“我真幸运。能够打动人,把他们渡向另一个世界,这是多么美妙啊。音乐给所有的人以梦想。有时我真觉得音乐是这疯狂的世界所剩的唯一理智的东西。”他羞怯地笑笑,补充道,“我并非要故作狂妄。”
“不,你让千百万人感到幸福,我爱听你演奏。”拉腊深吸一口气。“听你弹奏德彪西的《帆》,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孤独的海滩,我能看见遥远的海面上疾驶的帆影……”
他微笑地说:“是的,我也一样。”
“听你演奏,我就到了西班牙,能听见车马之声,能看见街上匆匆的行人……”她看出他听得很高兴。
她在记忆里搜寻着迈耶斯教授每一堂课的点点滴